“跟着我受苦了,碧草。”婉清愧疚地说道,当初被罚过来时,她身边的丫头没一个肯跟着来,只有碧草哭着跟了过来,这让婉清很是感动,心里早没当她是奴婢,而是自己的朋友了。
“您说的什么话,奴婢不过是条贱命罢了,有什么受苦不受苦的,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值啊,怎么说您也是顾家的正经小姐啊。”
“别哭,碧草,我一定会回去的。”不为自己,就为这个忠心的丫头,婉清也要想办法回去。
半年前,她莫明其妙穿越到这个身体里,醒来时发现自己满身伤痕累累关在一间柴房里,饿得两眼发黑,后来,有人以为她死了,准备进来给她收尸的,没想到她命大没死,当时还吓了那两个婆子一跳。
慢慢弄清了自己这个身体的身世,并得知自己是被嫡母虐打并关柴房之后,婉清休养了两天,趁着一次请安时,看到了这个身体的父亲,当时便跪在父亲面前,撸起衣袖给父亲看,顾老爷见她一身可怖的伤痕果然很震惊,当时就火了,大骂林氏恶毒心狠,虐待庶子女。
结果林氏比大老爷还伤心,一把搂住婉清儿啊肉的大哭一通:“我的儿,哪个黑心肝的敢欺负你啊,真真心疼死我了,你受苦怎么不来告诉我呢,我可是你的嫡母啊,你不信母亲我么?”一边又叫人请大夫来给婉清诊治。
那时的婉清自己都被她唱作俱佳的表演给欺骗了,还以为自己真的是错怪了她,毕竟她的记忆里,打她的是两个粗使婆子,一时愣愣地站着,林氏趁机把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都叫来,个顶个的问,是哪个大胆奴才欺主,当着她的面,婉清身边的人没一个人敢直言,一个一个都说太太对婉清如何的亲慈体贴,如何细致关怀,还把过错全指给了婉清的奶娘,让大老爷不得不信了几分。
林氏又把打了婉清的婆子打了四十板子并辇了出去,把婉清的奶娘也换掉了,可怜婉清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疼她的人就这样被清除了。
林氏还跪在顾老爷面前说:“老爷,妾身每日里要管着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大繁小事林林总总,忙都忙不过来,只是细致的给各位姑娘院子里都安排了人数,吃的用的只拨钱便了,她们受了欺负也没来跟妾身这个嫡母说,妾身受了蒙敝,一时不察,就让女儿受了罪,妾身对不起老爷的重托,妾身有罪。”
又把婉清的几个庶姐妹们叫了过来,一个一个问,看她是不是虐待了她们几个,婉清记得最清楚就是自己的第二个庶姐顾清容,一进门就滚到林氏的怀里去撒娇,还把婉清痛骂了一顿,说婉清忘恩负义,说太太对她们是如何如何的好,还把自己头上的插着的簪子给老爷看,说是太太赏的,说太太天天让她吃人参燕窝,待遇比太太自己生的四姑娘都差不了云云。
真是众口烁金,没得其他庶女都说嫡母好,只虐待婉清的道理,又加之婉清自己也是愣愣的,老爷便信了林氏的话,还把婉清骂了一顿,说她不孝,自己糊里糊涂,把奴才的过错全怪到嫡母身上,罚她抄一百遍女戒,林氏贤惠地为婉清求情,说她年纪小,只记得自己的生母,会对嫡母怀有敌意不敬也是有的,只要慢慢调教就好了。
于是,顾老爷更觉得林氏贤惠通达了,反倒厌弃起婉清来,林氏又安慰了婉清几句。让她先回屋养病。
过了两日,林氏一人坐在屋里落泪,老爷见了问她原因,她说梦见了已故的老太太在阴间受苦,要顾家子孙去济庵堂为老太太点长明灯,念往生经祈福超度,还一片真诚地要求自己亲自前往,老爷自然不同意,夸她孝心至诚,感天动地,只是她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府中里里外外都得她来打理,离不得她,她是不能去的,于是,林氏万般无奈之下,便说派一个庶女前去替她尽孝,老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至于派哪一个庶女去,自然是林氏说了算的,于是,顾婉清小姐在穿越后的第四天就被林氏以为顾老太太祈福超度的名义送到济庵堂来了。
同来的王嬷嬷还特意向庵里的知客尼智仁好生关照过,要她好好‘照顾’顾家三小姐。
于是,婉清便被送到这三间破茅屋里来住着,每日要打柴,抬水,做僧鞋,完全就像个粗使丫头,不做的话,就不给饭吃,可怜的婉清也逃跑过一回,还没跑下山就被智仁派人给抓回来,倒是不打她,而是把她关进了庵堂后面的黑屋里。
婉清被关了一个星期,吃喝都在里面,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终是吓到了,也终于明白,穿越女不是万能的,更不是无限强大的,如果不老实地服从这个社会的规则,那就会被人害了,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就算要抗争,也不能用简单直接的方式,只能徐徐图之。
以后,婉清老实了,在庵里一呆就是半年,当初她来时,林氏和颜悦色地说等过了百日之后就接她回去,可是,现在看来,林氏怕是早就存着让她死在庵里的心思,不然,她怎么也是个官家小姐,庵里又受了顾家的供奉银子,怎么可能那么大胆如此折磨于她,连冬日的火炭都不给,分明就是林氏授意,要生生冻死她啊。
“可是,这都到了冬月二十了呀,三小姐,咱们还能回去过年吗?”碧草神情很忧伤,她很想她老子娘,人一快到年节下,就特别想爹娘亲人。
到底是才十三岁的小女孩,放在前世还只是个初中生呢,婉清用手捧住碧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暖着:“碧草,信我,我不会一直让你跟着我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