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家庭风暴消散于无形。两名医生拿到诊费之后便开着救护车乌拉乌拉的离开,哈利则被德思礼夫妇逮住臭骂了一顿——他们家现在也有了巫师,不再惧怕这些有奇奇怪怪能力的家伙。
达力没有上前劝解——他在抱怨自己表弟的小题大做。
“所以,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哈利揉着被佩妮揪得通红的耳朵,和达力围坐在鱼缸周围,看着这个透明的蛞蝓在水中畅游。
“我不知道。大概,应该是一种很少见的鼻涕虫?”
达力猜测到。
眼前的蛞蝓很凶悍,将鱼缸中的可怜兮兮的原住民驱赶到一个远离氧气管的角落中,独霸了能够容纳三桶(英制容积单位,1桶等于42加仑,约159公升)水的大鱼缸。
“我不是鼻涕虫!”蛞蝓在似乎听到了达力和哈利的谈话,在水中划过一道弧线,高高的跃出水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你会说话!”哈利吓了一跳。
“新鲜,你大爷我当然会说话!咕噜!”蛞蝓“站”在水面上,大声的叫嚷。
它的声音尖锐刺耳,实在算不得好听——但音调却能够让人轻而易举的听出它的意思。换句话说,这东西的确能说人话。
这东西全身透明,大小和小拇指差不多,体内有许多细小的气泡。它像蜗牛一样长着两对不同长短的触角,高高的,像天线一样支棱在扁扁的脑袋上。如果在背上一个漩涡样的壳,它几乎就是一只蜗牛了。
不过它现在是几乎垂直的站在水中——只有尾巴尖这个位置有一点点沉在水下。
“你当谁大爷呢?”达力向鱼缸中伸出手,用大拇指扣住中指,然后发力一弹——透明的鼻涕虫“咻”的一下被弹飞老远。然后借着拉在水中的一根细细坚韧的丝线又“咻”的一下飞了回来,稳稳当当的停在水面上,一点涟漪都没有泛起。
“当然是你们——”鼻涕虫拉长了声音:“我是伟大的,仁慈的,强壮的,充满智慧的水元素之王耐普图隆大人麾下的科林奥索大爷,是你们的大爷。咕噜。”
达力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他没大爷。
老德思礼是老老德思礼的独生子,只有一个年长自己三岁的姐姐。至于生于十九世纪末的老老老德思礼,他倒是生了不止一个儿子,可在经历了一场延续三十年,间战二十年的浩大战争之后,儿子们死的死散的散,都杳无音讯了。
所以,达力?德思礼先生没有大爷。
所以这个小东西——叫什么狗屁科林奥索的在挑衅伟大的,睿智的,同样强力的达力大爷。
“水元素之王耐普图隆?那是谁?”哈利奇怪的问道。
“哈,连水元素之王都不知道的家伙,你是应该为你的孤陋寡闻感到悲伤呢,还是应该庆幸自己不知道元素之王的恐怖?伟大的耐普图隆就连高高在上的泰坦都非常尊敬,他掌控着四海和江河,滔天的巨浪只是他沉睡时的一个哈欠。而我,仁慈的科林奥索,是万水之王最为亲近的一名贤臣。识相的,赶快放了你们的科林奥索大爷。咕噜。”
放了?达力和表弟对视了一眼,没人绑着你啊。
“解除掉契约!咕噜!”科林奥索对着达力大声的吼。
契约?什么契约?
达力一脸的茫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签订了什么契约——还是和这样一只奇奇怪怪的生物。
伟大的,仁慈的水元素恶魔终于沦落到用“只”来计算。
“喂,快快解除契约!咕噜。”蛞蝓大声的尖叫。
然而达力并没有打理它,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什么契约。
但这个自称是水元素的家伙又吵的让他心烦,于是他准备对这只神奇生物施加一点点小小的惩罚。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了火。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清脆爆响在达力的左手掌心中突兀的响起,伴随着出现的是一个炽白的火球。这火球就像是有生命一样,在达力的掌心中快乐的蹦来跳去,不停的将自己变换成各种样子。
书本,咖啡壶,一片树叶,又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达力左手聚拢,虚握着火球向蛞蝓靠近。
蛞蝓尖叫一声,转身就要往水中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属于它的主场的水变得像玻璃一样坚不可摧,拒绝的蛞蝓。它没有办法,只好甩开尾巴在水面上蹦来蹦去,逃避身后的滚滚热浪。
哈利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之前饱受欺负的热带鱼快乐的摔起了尾巴。
“STOP!STOP!我死了你也会死的!我要求展开谈判!咕噜。”最终被逼到角落中逃无可逃之后,蛞蝓尖锐的对着达力嚷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不应该害怕火焰的它被撵得像条丧家狗一样。所以,他觉得投降——不对,是敌人太过于强大,要暂时蛰伏,保存革命的火种。
“好吧,我投降,咕噜。”几乎是缩小到只有之前一半的蛞蝓萎靡的坐在水面上,无精打采的说道。
达力也停了下来。
“你说的你死掉我也会死,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蛞蝓晃晃触角:“我是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那种心悸,你感受到了,是吧?咕噜。”
达力点点头,刚刚他在追杀蛞蝓的时候,在蛞蝓接近灯枯油尽的时候他自己也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似乎再进行下去自己会遇到可怕的事情。
“契约,这是你说的契约,对吧?”达力突然聪明了一回。
“或许是,或许不是,我说不准,生命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咕噜。”
“你的生命中,”达力有些疑惑:“你的生命很长?”
“是的,很长,漫长到??????糟糕,我忘了我见到你——德思礼大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了。咕噜。”
“你为什么在说完话之后要发出一声咕噜?”
“我怎么知道,这是气泡,咕噜。”
“好吧。那你都记得什么?”
“除了我自己的身份,没了。咕噜。”
“你为什么叫我德思礼大爷?”
“你是元素啊,不是普通人,当然是大爷。咕噜。”
“我怎么是元素?我是人。”
“和我签订了契约,能够自由的借用我的力量,能够让我去做一些不不能反对的事情,当然是元素了。还有,你的行为是奴役,咕噜。你在奴役我!咕噜。”
达力很不以为然的对着哈利摆摆手——
奴役生物,这个帽子他可不要。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会什么?”
“不知道,得慢慢找,但应该只是和水有关,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