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还是不是人话!”杨局长刚刚才稍稍缓解下来的情绪被罗川一句话又挑的激动了起来。
罗川一时间没办法和杨局长说清楚,只好草草解释了下说:“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他杀案件,我需要马上联系消防部门配合,争取不再出人命。总之您放心,我会尽力把损伤降到最低。既然不存在正,至,性目的,也不是什么组织团体,您就别操心了。天不早了,好好休息。”说完,不等杨局长再多问,罗川就挂了电话,然后马上拨通了柯雪的手机。
一听到电话那头迷迷糊糊的声音,罗川就知道柯雪已经回家睡着了。
“小雪,估计你的美梦到此为止了。赶紧帮我调查张武和许小青的所有信息,我必须马上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地方能去。一旦你发现了他们可能去的地方,第一时间联系消防部门,让他们准备配合,我不想再看见张文家那样的大火了!你今天……辛苦了。”
罗川说完,柯雪也马上精神了。难得听罗川说出这么一句“你辛苦了”,柯雪马上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下回道:“不辛苦!罗队您等着,我一边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一边赶过去和您汇合!”
罗川挂了电话,稍稍放心了一些。他很了解柯雪的本领,计算机互联网这种东西到了他的手里,不仅仅能鉴定出各种重要证据,还能查到各种信息线索,而且速度极快。
罗川知道这将是一个不眠夜,时刻都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现在也顾不上再批评那两个警员,只对他们说道:“你们要么回家彻底休息,要么就守在这里做好本职工作,自己选吧!”
“罗队……我们再也不敢玩忽职守了!真的!罗队,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那警员自知犯了大错,这会儿后悔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罗川不再多说,摆摆手示意他们守好了张武的家,然后就驾车带着关山离开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总不能让你总是跟我这样没日没夜的。”罗川总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关山,本来关山可以过着他那悠闲的教授生活。结果全被罗川的一个请求打乱了,现在每天跟罗川东奔西跑,好像也是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不过关山却拒绝了:“要是没有做好这种准备,就不会轻易答应你了。走吧,如果真能幸运的在出事之前找到张武,也许你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张武走到这一步的根本原因是心结,他本身未必真的想这么做。就冲他连续做了三四份鉴定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他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他还是相信张文的。要知道,私人做鉴定的费用可不是小数目,他还是很看重这段兄弟情和父子情的。所以假如最后关头我们可以劝说他的话,我想我还是有些把握让他回头的。”
罗川点着头,他自然是相信关山的能力,可问题是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回不了头了。张武带走了许小青,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且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了,警方早晚会发现张文的死因。这样一来,他连顾虑都不用有了,彻底同归于尽或许是他最后的选择。
好在柯雪的效率还是让罗川很高兴的,柯雪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告诉了罗川现在该去的方向地址。那是许小青的娘家,他们之前都是十天去一次,位置也在郊区。柯雪说张武夫妻共同的朋友不算多,也没有太多复杂的社会关系,他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回许小青的娘家。
罗川听后有些着急的问:“那许小青娘家都住了什么人?”
“她的父母都还在。”柯雪回着罗川的话,听起来也在路上,正往那里赶。
“但愿他不会牵扯无辜吧。赶紧试着联系他们,如果张武真的在做某些危险的事情,让他们试图拖延,保住性命要紧!”罗川焦急的吩咐着柯雪,柯雪也马上挂了电话开始执行。
“张武可能去许小青的娘家了。”罗川加快了车速,面色紧张。
关山看着窗外的漆黑夜色,沉声回道:“谁都想要平凡的生活,可现实中没有谁的生活真的可以平淡无波。在我们看来,无论经历了怎样的坎坷,其实都有选择。根本就没有什么无路可走,也没有什么被逼上绝路这么一说。无非都是在给自己本性的残暴和懦弱找出的借口而已。在大多数情杀出轨案中,如果出轨方的二人都已经被杀,那第二目标通常都会是出轨方的家人。因为仇恨还宣泄不够,这些凶手会因移情作用开始抱怨出轨方的父母,为什么会教育出这样道德败坏的子女。所以如果他真的选择了女方父母家,那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听完关山的话,罗川更加提速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在此时此刻看来,争分夺秒之间完全有可能关系着许小青一家三口的生死命运。
罗川想到这里,忽然拍了一下方向盘说:“四桶汽油!小雪说张武买了四桶汽油!从犯罪者的心理角度上来说,通常会因杀人目标确定凶器数量,如果算上许小青和她父母的话,那他要杀的人正好是四个人!”
多说无益,罗川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加速前进。黑暗无边的深夜里,那略有些刺眼的警灯闪烁着生死攸关的警示光芒。
好在许小青娘家并没有张武母亲家那么远,罗川在一个急转弯之后就看到了目的地。
之所以能在黑夜中一眼就看到目的地,是因为那里已经燃起了熊熊火光。
罗川的心一沉,暗道了一句:“完了,看来已经晚了。”
急刹车停在了火场附近,消防车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工作,消防人员也都开始救火抢救了。他们能来的这么及时,还多亏了柯雪。
因为柯雪距离这里的距离比罗川近,所以他是先到的,并且在他到达这里之前,就先联系了消防人员。这一天一夜之间,谁都不愿意发生两场致人丧命的火情,所以消防人员也是极速赶来,哪怕这里还没发生火灾,也要杜绝这种可能性。他们都清楚,现在的嫌疑犯是一个拎着三桶汽油的危险人物。
柯雪远远的朝着罗川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罗队,关教授,你们来了!刚刚有消防员说,许小青的父母已经救出来了,但是许小青还在屋里,他们正在救。”
看着柯雪由于睡着一半被叫起来,穿着睡衣就跑出来的滑稽样子,再看看他那好像永远都乱蓬蓬的时尚短发,罗川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你做的真棒,你刚刚至少救了两个无辜老人的性命。”
柯雪被罗川这么一夸,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说:“您不怪我这头发了吗?”
罗川没有再说什么,只拍了拍柯雪,然后就再次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火情了。
虽然已经着火了,但是由于救火及时,火情和张文家里的那场比起来已经小了太多太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保住许小青性命应该不是问题。
终于,消防人员从火场里抬出了许小青。看出来她有大面积烧伤,不过从那痛苦的呻吟中至少能看出生命迹象,罗川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案情已然明朗,罗川没有留在现场,而是跟着救护车一起到了医院。他现在必须了解整个经过,听许小青亲自说清楚所有事情。毕竟这两场惨剧全部都因为那一纸亲子鉴定而起。
而直到现在,罗川仍然不想相信那百分之五十的DNA吻合是真的。这些,都只有许小青才能给他们答案。
由于许小青全身大面积深二度烧伤,许小青父母一度烧伤外加烟熏严重,年纪大了受惊过度又导致心脏病发,整整一夜时间,整个急救室都在拼尽全力抢救这一家三口。
罗川和关山就守在急救室门外,虽然心中焦急,但是却也只能耐心等待。
直到转天上午,医生才陆续告知罗川,许小青的父母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因为年纪大了,现在还在昏睡中,暂时不适合问话。而许小青虽然已经处理完伤口,但是可想而知极度的生理痛苦会让她生不如死,只能在止痛药剂中短暂得到平复。虽然她也不适合问话,但是她从苏醒就开始情绪激动,医生们不知道原因,只能让罗川和关山进去看看。
罗川一进病房,就看到了病床上的许小青。一日不见,之前那个胆小实诚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她全身都包裹着白色的纱布,就连脸上也大部分都被纱布蒙着,只留下了一只眼睛和嘴的缝隙。那模样,十分骇人,也十分令人心痛。
当她看见罗川的时候,激动的想要坐起来。但是大部分的烧伤顿时就让她疼的差点儿晕过去,受伤的嗓子连因疼痛而大叫的声音都发出的不完全,嘶哑难听。医生说,她的声音可能以后很难恢复了。
罗川让她不要动,冷静下来好好说。许小青用那一只流着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罗川,然后沙哑的开口问道:“我爸妈呢……”
“他们都没事,你放心。我现在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能清醒的回答我吗?”罗川认真的问。
许小青艰难的点点头,表示可以配合罗川。
罗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和张文是什么关系?张武去做了亲子鉴定这件事你知道吗?那鉴定结果……是真的吗?”
一听罗川的问题,许小青再也顾不得伤痛,崩溃的仰头哭喊:“他就是个畜生!他怎么能怀疑我和大哥!他怎么能怀疑小辉!他杀了大哥,又想杀了我和我父母……我就算死,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他!!”许小青那一只露在外面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强烈的恨意和绝望甚至压过了她此时的痛苦。
罗川皱起眉,这就让他更加费解了。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许小青再继续表演贞洁烈女毫无疑义,根本就没有必要了!那她为什么不承认?除非,她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张武的事情。被诋毁人格、伤害身体、牵累父母的这些愤怒,才会让她此刻表现出这样强烈的恨意。可是……那几份鉴定结果又怎么解释呢?一个地方出错了,难道几个地方都一起出错了吗?
看罗川没有说话,许小青恨恨的咬着牙,艰难的开口说:“从嫁给他的那天起,我就没有过二心!更何况是他的亲哥哥!他这个混蛋,就那样烧死了大哥……大哥对我们是那么好,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他怎么能不相信我!”许小青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破碎的感觉。听的人似乎都能感觉到她的疼。
看着许小青的愤怒难平,罗川困惑的看向了关山。关山此刻也皱着眉,似乎在认真的观察许小青。过了好一会儿,关山才开口说:“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相信。可我也觉得张武不会无故起了疑心。在你家搜查的时候,我们发现你们之间二十天前可能发生了些什么,你能好好回想一下吗?这对案情进展很重要!二十几天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小辉生病验血过?还是你和张文做了什么让他误会了?还是有人说什么风言风语了?只要是你能想起来的,都告诉我们。”
许小青努力的回想,然后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没有啊,我和大哥从来没有过任何越轨行为。大哥不是那种好热闹的人,我们之间的接触多数都是为了小辉和妈。我们都没有单独相处过,哪里会有人说三道四啊!提起大哥,大家都想着帮他找个好姑娘这是真的,根本没有什么风言风语。至于小辉……他也没生病啊!我记得好像是有个社区医院的医生来过家里,说是免费的,义务的帮孩子验血体检什么的……我不太记得了,因为我要上班,那天是张武带着孩子的。”
“医生?”罗川的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