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历时一个月,宁十二终于结束了打工之旅,正月十四奶奶过寿,刚好赶得回去。
“咱们飞回去怎么样,长这么大还没坐过飞机呢”,赚了点钱就开始嘚瑟,王欢庆上网查机票,
“一点都不贵,特价机票才两百多,跟火车票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就飞回去了”,
定好了机票,三人同行,遗憾的是宁十二飞太原,要去虹桥机场,王欢庆跟乔鑫飞咸阳,得去浦东机场,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先把不认识路的宁十二送到虹桥机场,俩人在赶往浦东机场。
对于未知的东西宁十二充满了恐惧,生怕太繁琐,没见过世面的自己耽误飞机起飞,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当天晚上宁十二就到了机场,机场人不是很多,个个西装革履,就连机场保安都是脚踏平衡车飘来飘去,土包子宁十二找座位坐好,机场不愧是机场,脚下还有充电的插口,宁十二从行李箱掏出插板,给自己花200买的八核神器手机充上电,旁边大哥看了一眼宁十二,欲言又止,
“那个……小伙子,你这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没事,您尽管用”,宁十二一向很好说话,
拿着八核神器看《爱情公寓》,神器不愧是神器,别的手机边充边看,电越来越多,它倒好,充的电赶不上费的电,看了一会竟然关机了。
宁十二无所事事,低头翻看从西安带来的《三国演义》,如今电子书肆意横流,宁十二偏偏觉得纸质书让人看着安心,不管到哪,都会带几本书,看着看着,感觉鼻子里一股洪流即将倾泻而出,宁十二连忙捂住了鼻子,冲着旁边的大哥说,
“大哥,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行李,我去上个厕所”,
“去吧去吧”,大哥爽快的答应,
宁十二冲向洗手间,指缝间沁出了血,好端端的怎么又流鼻血,洗手间的水龙头还是感应的,手伸过去有水流出,缩回来水就停了,宁十二不得不一只手伸在那,另一只洗脸上的血,进来一个保安大哥见状,倒是好心,给他从卫生间扯了一大卷卫生纸出来递到了他手上。
“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保安大哥关心的询问,
“没事没事,上火了一会就好了”,
“一个人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儿子跟你一般大,也是一个人在外面闯荡,看到你就想起他了”,
大哥多愁善感起来,宁十二鼻子一阵发酸,明明才刚洗过的脸,怎么又有点湿润。
靠在座椅上将就了一晚上,早上早早取了机票,过了安检,运气不错,是一个靠窗的座位,空姐在讲解安全规范,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美艳动人,笑容倒是充满了亲和力,
飞机直入云霄,脚下长江仿佛一匹绸缎,见到了久违的东方明珠塔,飞上云端开始平稳飞行,脚下云海翻涌,阳光刺眼,柔和的阳光照耀,宁十二昏昏欲睡。
一觉醒来,已然到达了太原武宿机场,下了飞机,寒风凛冽,果然太原跟上海有差距,机场设施简陋了许多。
门外太原话熟悉的叫喊“打车,打车,打车”,宁十二坐机场大巴奔赴火车站。
之前飞机上吃的米饭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肚子饿的咕咕叫,火车即将开动,宁十二随便找了个摊子要了份炒面,北风呼呼的吹,就着风潦草的吃了几口面,难吃的要死,匆匆去赶火车。
回县城只有这么一趟绿皮火车,慢悠悠的晃,车上夹杂着各种方言,从上海回来的宁十二觉得格外亲切。
行驶了两个小时,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县城,小姑和姑父早早在站外等候,
“十二回来了,路上咋样,不堵吧”,小姑跟宁十二拉着家常,小弟跟小妹在打闹,姑父在开车。
天色已晚,回村的路上一片漆黑,远光灯开着,照了很远很远,几只飞蛾扑棱着飞过,小路蜿蜒,两旁是收割完的土地,盖着一层薄雪,一副萧条的景色,远处的山脚下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光,小山村宁静致远,有几声狗吠,巍峨的山铺了一层白色,清冷的月光照着,
回到家推开大门,爷爷奶奶还没睡,等着宁十二。
“回来了,怎么感觉瘦了不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家里人总是这样,一眼就看得出自己过得好不好。
颠簸劳累了一天,早早入睡,躺在炕上,炉子温柔,被子有股好闻的味道,炉子上烤着几个冻梨,房子里都有股冻梨的清香,一夜好梦。
奶奶过寿,小姑和姑父,以及小叔一家子全回来了。
小姑和小叔在厨房炒菜,小弟跟小妹跑去玩电脑,爷爷坐在火炉旁边沙发上看电视,姑父跟宁爸在聊天,一家子其乐融融,宁十二眯着眼晒太阳,好久没能这么享受了。
清蒸鲤鱼,糖醋丸子,红烧排骨,凉调猪肝,蒜薹炒肉……满满摆了一桌子,小叔开了一瓶酒,小弟小妹闹着喝饮料,宁十二吃的满嘴流油。小姑和奶奶还在厨房煮饺子。
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然后去三姑六婆家拜年,以前拜年的日子都是固定的,大年初一吃素,爷爷奶奶信佛,大年初二去三老姨家拜年,大年初三去龙门村二老姨家拜年。
上学之后很少再去了,一年见一面都算不容易,三老姨家开了一个小卖部,村子里没什么消费能力,就卖点平常的油盐酱醋茶,宁爸在床上摊着,宁妈去太原打工过年加班也没回来,宁十二作为代表总是要去看一眼的。
提着礼物来到三老姨家,屋子里有股腐臭的味道,三老姨夫前些年生了一场大病,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三老姨照顾着很是辛苦,神智已经不太清楚,宁十二去了,都已经不认人了,三老姨也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以前过年很热闹的,去了三老姨家,宁十二一家三口,大姨家一家四口,莲姨一家四口,以及鹏飞叔叔一家三口,小青阿姨一家三口,还有三老姨家一家四口,将近二十多号人,吃饭得摆两桌子才够,如今都只是在忙,提着礼物匆匆去看一眼就好,听说莲姨前些年和二虎姨夫离了婚,跟一个网上认识的男人跑了,之后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个男人突然得癌症去世了,莲姨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每天早上蹬三轮车卖馒头过活,也很少回来。
做了一会无话可说,宁十二起身离开,三老姨送出门来,一直絮叨,其实,死了也好,活着也是受罪,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老伴儿了,活着还有个念想……
老一辈的爱情总是那么朴实,甚至谈不上爱情,三老姨从吕梁远嫁而来,跟着三老姨夫吃了一辈子苦,到老都未能享清福,还得端屎倒尿的伺候着。
至于二老姨家,宁十二已经很多年没去了,前些年上高中,车链子掉了,依稀记得二老姨家的路,去了早都不认识还有这么个亲戚,自我介绍了半天,二老姨夫半信半疑的帮忙把车子修好,宁十二感恩戴德的离开。
在家待了许久,也到了开学的日子,宁十二惦记着买了好几盒当地的特产,黄烧饼,据说是慈溪太后当年钦点的御膳。
拎着五盒黄烧饼,提着行李箱,背着书包,脖子上还挎着新买的电脑,背着画板,拎着画架颜料箱,宁十二都怀疑自己是怎么能拿下这么多东西的。
一路颠沛流离又重回古都西安,凌晨五点到站,公交车还没发车,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站了一会像个雪人。
拎着各种东西总算回到了学校,雪还没停,积雪厚的过分,行李箱拉一会就会被积雪堵住,提起来继续拉,艰难的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