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学长救我!
从小生长在南方城市,聂双对下雪这件事不甚了解。
所以此刻的他无法分辨眼前的雪景是否真实。
——如鹅毛一般飘曳而下,就像是从天空中散落的埃尘,却又没有丝毫的肮脏之感。
它们的洁白的,落在手上会有一瞬间的凉意,然后迅速融化为水,伸出舌头舔一舔,那的确是水的感觉,滋润、清冽。
实在是太过于真实了。
十五分钟前,白秋池讲完课之后就返回了他的居所,说是要准备一些东西。
聂双和安迪在门外等候,他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雪暴,想要从中看出一丝人造的痕迹来,可是很遗憾,尽管心里知道这所有景象都是虚拟的,但却找不出任何‘假’的证据。
刚才走出教室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向导登出游戏,却被向导以‘游戏时间未满八小时也未完成事件节点’拒绝了。
说真的,现在的他哪儿还有什么心情玩游戏,只想回到现实世界……
回去了又能如何呢?
看看眼前的景象吧,你如何证明这是假的?又如何证明现实就是真的?
很简单,只要在现实世界里找到奇境,再从奇境的某个游戏仓里找到安迪这个人,就能……
——我到底在想什么。
聂双的心中不住苦笑,没听到刚才安迪说的话么?
‘物理消灭’
真去现实里找这个游戏世界,说不定就是找死。
‘学长?’一旁的安迪突然开口了。
‘嗯?’
‘我想了想,我刚才的回答应该是有问题的,不知道会不会对您的任务造成……’
‘什么问题?’
‘刚才我跟白秋池说我来自阿兰蒂斯大议会,他的反应虽然还算平淡,但我总觉得这不太好,1800年,白秋池煽动了‘诩池叛乱’,7000守卫之盾突入阿兰蒂斯,把阿兰蒂斯大议会夷为平地,虽然叛乱以议会为第一攻击目标这没问题,但把整栋议会都拆了这有些……不合常理,而且就我所了解的白秋池,他似乎一直以来都对议会抱有敌意,我不知道这是否对您的任务会有影响。’
‘没关系。’
聂双淡淡应了一声,诩池叛乱?敌意?影响?安迪大佬,您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啊……
‘那您看您是不是稍微提点提点我。’
聂双看了安迪一眼,他现在的想法就和自己的一样:‘从这个大佬嘴里掏点有用的东西’。
咱们就继续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游戏吧……
“白先生请您进去,撒币专员。”
身后传来了卫兵的声音,他对着安迪点头示意:“牛仔专员请跟我来,白先生另有任务给您。”
聂双拍了拍安迪的肩膀。
‘见机行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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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拉结召开了一场动员会?”
白秋池已经准备好了的他的东西:两个皮质手提箱。
稍大的那个已经关闭,看不出来里面装的什么,小一点的平放在桌上,白秋池正从柜子里收拢一些衣物放进去。
看样子,他是要出一趟远门。
“是的,白先生。”
聂双并不知道拉结是谁,但这不妨碍他回答白秋池的问题,在A线的‘阿兰蒂斯动员会议’解说信息里记载了这个人的名字,是他推动了阿兰蒂斯动员会议。
——‘伟大的拓荒导师拉结丶马库斯’,如果聂双记得不错,原文就是这么写的。
“结果如何?”
“很成功。”
聂双当然不知道会议是否成功,但刚才朴佑希讲解时说过:‘阿兰蒂斯动员会议是一场意义重大,影响深远的重要会议’。
“成功?”白秋池冷笑一声,抬起头来,“如果真的很成功,门口那个血统派是怎么回事?”
聂双默不作声,事实上此刻沉默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回答,因为人类最伟大的地方就是想象力,不论对于升斗小民还是屠龙勇士而言,都是如此。
“是来监视我们的?”白秋池继续道。
聂双想了想,开口:“您看这事儿该如何处理?”
白秋池挥了挥手:“我的人会解决他的,你准备一下,我们……”
聂双没能听清白秋池后半句说了什么,因为就在那一刻,通讯网里传来了安迪的呼救:
‘学长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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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随着卫兵下了楼。
因为和撒币学长开了即时通讯,所以学长那边的动静他都能听到,从始至终,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学长那边,安静地聆听他和白秋池到底谈了些什么。
但作为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外勤部执行员,有些东西已经成为了长年累月的习惯,他逐渐察觉到这事儿有些不太对劲儿——如果不是注意力被分散,他理应更早一些察觉的。
卫兵默默地在前方引路,方向是学舍后院,学舍位于哨所中部,有前后两个门,前门挨着议事厅,后门通往矿场,要去后门必经后院,而后院主要是一些教职人员的居所、闲杂的研究设施等,道路较为狭窄。
——这部分都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刚才经过回廊时,守在廊口的两名守卫之盾恰好也往后院走了,就在安迪的身后不远。
因为刚才没太注意,安迪不确定是不是引路的卫兵在经过时跟那两个人说了什么,但他非常确定,这两个人不应该跟着过来,起码不该两个都来。
这三个人都是守卫之盾,而安迪就职于外勤部,这个部门的全名叫做‘觉醒者对外防务部’,也就是说,他也是一名守卫之盾。
尽管大家差了三百多年,但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去白秋池居所的时候里里外外接受了三重检查,这些守卫之盾对白秋池的安保严密得堪称变态,刚才回廊那个位置虽然只有两个人守着,但地势空旷,视野良好,按照防卫章程,绝不可能两人同时离开,即便是上厕所,也得等巡逻的卫兵到了,才能有一人离开。
安迪眯着眼看着前方引路的卫兵,恩,走着走着,附近的空间越来越狭窄了。
他小跑上前:“诶,兄弟,白先生交给我的任务是什么啊?”
卫兵目不斜视,淡淡道:“你到了就知道。”
“哦。”
安迪应了一声,几乎是应声的同时,他一个迅速的侧身,右手扼住了卫兵的咽喉,顺势将他摁在地上。
然后在下一刻,他扭断了卫兵的脖子。
因为他清楚地看见,身后那两名卫兵抽刀冲了上来。
袭击同僚要分很多种情况,比如刚才在通过门廊时袭击看守门廊的卫兵,不论情节都是重罪,当场击毙也没有任何问题。
而现在这种情况则轻了许多,事后赔个礼,说一句我就是想切磋切磋,又或者是我这人就是个神经病,都行。
同样,看到同僚被袭击也分很多种情况。
正常来说应该是愣住一刹,然后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再应激一点,直接抽刀大喊也是可以的。
但作为受过严格训练,已经达到外派标准的守卫之盾来说,一言不发拔刀就上,这本身就是答案。
所以,安迪扭断了卫兵的脖子,然后在即时通讯里大喊:
‘学长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