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死亡之息
“我找到了，老师！”
包裹实在太大，她举着包裹在熊背站得摇摇晃晃。
不是吧……一张地图而已，有这么大？这么重？
我招招手，示意她把东西拿下来。
——就在这时。
托尼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突然了，芙拉差点儿从它背上掉下来。
它像只负鼠一样立直身体，抬头眺望着远方泛青的天空，嘴里低沉地呜咽。
那样子很奇怪，像是在警惕，又像是在恐惧。
几乎是同时，芙拉惊恐地看向我。
我完全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这副表情？
“怎么了，芙拉？”
“是它……它来了。”她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它是谁？很危险吗？”
我一连甩出好几个问题，可芙拉根本没有回答我，她冲进帐篷里，背上我的背包，火急火燎地把我拽上了熊背。
大象一般的白熊扬起四足狂奔而出——喂，要不要这么急啊，帐篷里那些东西全都不要了吗！？
我没有任何发问的机会，托尼全力狂奔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开口凌冽的寒风就灌进嘴里，我不知道她这么仓皇是要往哪儿跑，只知道仅仅几分钟的工夫，我们已经跑出了很远，回头望去，帐篷已经在地平线上缩成了一个小点。
惊讶于托尼违反常理的速度同时，我也很疑惑。
因为刚才他们看的那个方向，那片青色的天空，什么都没有啊——不对，貌似是有点什么的，那片青色的天空，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越加苍白了。
那地方是在下雪？
是的。
暴风雪来了。
就在我发现那是暴风雪的同时，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滚滚而来。
这尼玛哪里是暴风雪，简直就是白色的沙暴！
雪未至，寒意已迫。
托尼跑出了很长一段距离，终于停下了脚步。
芙拉跳了下去，抄起熊背上的铁锹就往地上砸，托尼也挥动熊掌，与她一起奋力狂挖。
她们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挖坑？
对了，刚才扎营的地方，地面都是冰雪混合物，坚硬难挖，而这里则是蓬松的积雪。
我没有插话，也没有再表达任何疑问，看他俩这阵仗，如此仓皇逃窜，又如此急迫地挖坑，那场暴风雪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种时候要沉住气，相信专业的人，别影响他们——恐怖片里那种危急时刻喋喋不休的人往往都死得最快。
有托尼的帮助，几分钟工夫，芙拉已经在地上挖出一个可容两人的雪坑。
她停了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指着雪坑：
“跳下去，老师。”
我看了她一眼，果断的跳进了雪坑。
然后她也跳了下来，在坑底抠了一大团雪：
“吃下去，全部。”
远处的白色雪暴愈加近了。
雪团入手的一刻我的肌肉在战栗，那种冰寒像是有万千只小虫子在往肉里钻。
挖坑可能是为了躲避雪暴，这我还能理解。
但为什么要吃雪？
芙拉已经吃了起来，她的样子很痛苦——直到我把雪塞进嘴里的那一刻，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痛苦。
几个小时以来我都处于极度严寒的环境中，身体已经逐渐适应，所以并没能真正感受到这里的雪有多么寒冷。
第一口的时候就像喝冰水，甚至会有点透心凉心飞扬的感觉，但随着它变成真正的冰水顺喉而下，你就会明白，它是真的‘透心凉’。
一口一口再一口，极度的冰寒不断冲刷着体内的温度，然后在抵达某个临界点时，它便不再是‘雪’了。
而是一把刀，狠狠刺进了胃里。
腹痛如绞。
疼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浸入每一寸肌肤。
人在体温急速下降之时会感到极度的痛楚。
而我却保持着清醒。
我看到芙拉把第二团雪球递给我，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吃下去。
相信专业。
正儿八经的游戏剧情中NPC是不会有无谓的举动。
我如此坚信着。
我不知道我吃下了多少个雪球。
也许只有两个，也许四五六七八个。
芙拉突然扑到了我的身上——她开始拽我的衣服。
“脱下来，全部脱下来，老师。”
唔，一个16岁的可爱毛妹跟你说全部脱下来，貌似是有那么写香艳迤逦。
外衣被迅速扒下，然后是内衣，直到脱我的短裤时，芙拉似乎终于察觉到了有些不妥。
她停下了手。
然后……
然后……其实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她，虽然一直忍着，可她都快把我扒光了，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但我没有机会问。
因为我听到了刀刮玻璃一般刺耳的嘶鸣，自天的尽头传来，如梭如箭！
那是某种凶兽，某种我闻所未闻的凶兽。
——天黑了。
抬头望去，托尼趴在了雪坑上方，把我俩遮得严严实实。
免去了寒风的吹拂，我应该感觉到暖和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暴风雪。
暴风雪来了。
坑中的人在风暴中飘摇，托尼闭着眼，一动不动，如同冬眠一般。
它是熊，也许真的冬眠了吧。
但是……
但是透过坑边的缝隙，我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那里，一无所有。
白色的天地间，白色的死神在肆虐。
没有任何生命能在那样的环境中生存。
寒风如刀，不，如子弹！
世间万物皆在支离破碎和支离破碎的路上！
“芙，芙拉……”
不知是生理还是心理，我的声音忍不住在颤抖。
——但芙拉没有颤抖。
突然的。
她握住了我的手。
原来那只在冰天雪地中从不戴手套的手是如此温暖。
“别担心，老师，芙拉在这里。”
我反手握了上去。
你或许无法理解那一刻我为何会这样做——这只是一个游戏，无论场景特效如何真实，它仅仅是一个游戏。
我所见到的，我所感受的，我手中所握的，都是假的。
都是一群撒币程序员做出来的东西。
可他们却做得如此真实。
真实到那一刻我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游戏。
“芙拉，我……”
“嘘~”她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别说话，老师，也别动，你一定会活着回去的，芙拉保证。”
保你个大头鬼！证你个大头鬼！
——该死！这种一听就是flag的话你敢不敢不说！
喂，正常剧情中，一只可爱的十六岁毛妹，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跟你说这样一句话，是不是代表作者准备给她发便当了？
我有个提议，如果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连前五章都撑不过去就便当了，我们把鸭鸭吊起来打好不好？
鸭鸭不会挨打的。
因为她没有便当。
但是……
但是，我终于看到了。
她所畏惧的，她所为之仓皇逃窜的，她立下必死之心也要保老师安全回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白色的雪暴在它的翅下鼓舞，日光为之退散！
那是遮天蔽日的双翼，如银子般熠熠生辉的鳞片。
狰狞的头颅，森寒的瞳孔，比白雪更加雪白的利齿！
霜龙。
在咆哮。
——同风暴一起，咆哮！
血盆大口中没有雪。
但它终会化为血一般的雪！
——如铁的龙息从天而降。
就如我嘴里的雪那般刺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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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境生物-第一册（必修）》
寒冰生物：栖息在极寒冻域核心圈的冷血生物被称为‘寒冰生物’，种类繁多，通常都极为强大。
寒冰生物对于0度以上的‘高温’极为敏感，大部分寒冰生物都拥有红外视觉，会主动攻击视野范围内所有的高温物体，所以在遭遇寒冰生物时，最好的办法就是降温，然后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