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芙拉
虽然想不通游戏里让玩家昏迷的原理到底是什么。
但聂双还是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了,而且时间还不短。
他最后一件有印象的事情就是吹笛子。
尽管找到了队友的联系方式,可严酷的环境很快就把他冻得失去意识,那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做了一场记不清的噩梦,浑身难受。
“老师?老师?”
他听到有人在呼唤他。
一个女声,很清脆,年龄应该不大。
竭力睁开双眼,明亮的火光让眼睛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诶!?
能看见了,虽然还是很模糊。
这是一个升了火的帐篷。
宽大的皮裘中裹着一个瘦小的女人。
尽管瘦小,可她看上去很干练,当然,此刻的聂双并不能完全看清楚眼前这人是个什么样子,之所以说‘干练’是因为女人身上似乎挂着很多长短不一的东西。
随着她的行动,那些东西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的叮当声,考虑到眼下的环境,那肯定不会是金银首饰,而是武器,刀枪棍棒一类的东西。
唔,这就合理了,生活职业+战斗职业,最基本的团队配置。
那么这女人也是个玩家?
不是。
她的头上顶着一个绿色的角色框体。
不得不说,她的角色信息比起聂双的详细多了。
芙拉丶季斯科耶娃丶安德洛尼克(普通单位)
向导注释:一只16岁的可爱毛妹、娴熟的猎人、你的学生(尽管你还没来得及教她什么)、贴身护卫、对老师很open(滑稽笑)。
聂双:‘……(撒)……(币)……(策)……(划)’
“唔,芙拉……”聂双竭力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发生了什么……”
话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
“关于聂蝉这个人,你知道些什么?”
聂蝉是姐姐的名字,好吧,我知道通常剧情进行到这里我应该老老实实玩游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以角色的身份和npc互动。
开口就问姐姐这种事貌似显得我太过‘姐控’了,说实话,我真的不是姐控。
只是我来这儿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是玩游戏,而是查探姐姐的消息。
——换句话说,直至此刻,我还没有代入‘白秋池’这个角色。
芙拉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她的神情有一丝呆滞,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
眼前跃出了游戏的框体:
注意:此章节自由度为中级,玩家的行为不受任何限制,但禁止与npc交流现实世界的内容,现实世界的一切信息在这里都会被屏蔽。
好吧,这么说她根本就没听到我的问题。
“发生了什么事?”我换回了最初的问题。
“您不记得了吗?”女孩关切地问。
我当然记得啊,我冻晕过去了啊,可现在撒币向导什么信息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装傻从你嘴里套话啊!
“头疼……”我满脸‘不舒服’的样子。
“您一个人离开了营地,老师。”
芙拉把一碗热汤塞进了我手里,这让我舒服多了。
“我们一直在找您,您……”
她似乎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芙拉,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安抚她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那天您和父亲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鼓足了勇气:“老师您说得没错,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真的不能再往西走了,我们已经进入了极寒冻域,二十六年来没有人从那里回来……”
父亲?西?极寒冻域?
我怎么感觉信息量这么大呢?这到底是什么鬼?
“父亲不是不愿意不支持您,是真的不能往里走了,这一路上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再继续往里走,谁也回不去!我求您了老师……”
她突然就扑倒在床前。
“跟我回去吧!”
我一下子就懵了,喂喂喂,撒币策划!过主线剧情前先把前应后果说一遍懂不懂!?
你特么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着跪在眼前的芙拉,并没有马上叫她起来,而是迅速地把现今获得的信息理了一遍。
我叫白秋池,是一个,嗯,一个做绘图工作的技术人员,我正在执行某项任务,有一整个团队保护我。
但我似乎和这个团队发生了分歧,我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唔,可能就是这个所谓的极寒冻域,好像是他们不愿意继续陪我去,所以我选择了脱离团队一个人走,结果在荒郊野外雪盲了……
大致就是这样吧?
现在,芙拉要我跟她回去,我……我当然想回去啊!
这鬼地方要冻死人了,回到他们那个什么营地,至少火是有一盆的吧!
可这是个游戏,游戏是有目的有主线剧情的,这个白秋池宁可把一整个团队拖进险地,‘一路上死了很多人’也要继续前进,总不可能没有理由吧!?
我还是没有让芙拉起来——你不觉得一个武装到牙齿的16岁毛妹跪在你面前是一件很让人亢奋的事情……
咳咳咳,是这样的。
RPG游戏就要有RPG的样子,我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固执的老师,那么就应该有固执的样子。
“你知道我们这次出来是为了什么吗?”我一脸‘严肃’地问。
“为了水。”芙拉说。
为了水?这尼玛满世界都是雪,还缺水!?
“如果没有水,会发生什么?”我依旧是一脸‘严肃’。
“会、会……”
此刻的我还是不能完全看见东西的,可我仍旧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女孩,她似乎……很悲伤。
“会死很多人。”芙拉说,“冬至之前如果没有水,我们又会死很多人。”
“但是老师!”
她猛然抬起了头:“您不能再往里走了,那里面九死一生啊!如果一定要往里走,就让芙拉去吧!您一定要回去,您,您……您是我们全部的希望!”
一时间,我竟无话可说了。
倒不是因为我有感触什么的,而是制作组把这小姑娘做得太真实了,我明明知道她是假的,可那一刻的情绪却又让我觉得是真的。
可爱的小毛妹都跪求你了,你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答应……才不。
这种一看就是大麻烦的选择题我不会轻易做。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转移话题道——顺手再把小毛妹扶起来。
“骨笛,您用骨笛呼唤我。”
芙拉从衣服里摸出了那枚短短的笛子,放在嘴边轻轻一吹。
我似乎听到了大地的颤动声,下一刻,一个磨盘大小的脑袋凑进了帐篷里。
那是一个熊头。
毛妹配熊,唔,撒币策划终于干了点正经事儿,不过……这头熊是不是太大了点?
它咧着血盆大口,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是托尼带我找到您的。”
芙拉揉了揉熊头,它像是很舒服,发出雷鸣般的呜鸣声,想要再往芙拉身前凑一些——这个举动让芙拉制止住了。
帐篷里空间不小,足有三米高,但还是无法容纳它。
我是见过熊的,动物园里电视里都有,它们中最大的也不过三米多,而眼前这一头,仅从它的脑袋和凑进帐篷里的一小半身体推算,至少也有五米。
五米是什么概念?
五米意味着它站起来比大象还高。
“这么远它都能听到?”我指着骨笛问。
“已经是极限距离了,”芙拉摸着那头熊,“这是用托尼母亲的指骨做的笛子,八公里内所有的帕奇熊都能听到它发出的声波,托尼要更远一些,差不多十公里左右。”
声波?也就是说这种帕奇熊有类似蝙蝠那样的声呐听觉?
我没有再继续问,因为那样就显得太刻意了。
这些常识一样的东西,‘白秋池’应该是都知道的。
芙拉弄了些东西给我吃,烤热的干面包,加上刚才的汤,说实话,味道很糟糕,汤是某种鱼干煮的,很咸,但在恢复体能这方面却又有奇效。
喝了整整两大碗咸鱼汤,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半个小时后,视力也完全恢复了。
我走出帐篷——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个游戏世界。
天地之间一片苍茫,白色是这世界上唯一的颜色,冰、雪、云……就连我和芙拉身上的皮裘,以及那头名叫托尼的熊,全都是白色的。
没有风,我却忍不住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周围的温度比我刚进游戏的时候更低了。
“老师,您刚恢复,还是再休息一会吧。”
芙拉走到了我身旁,我看着她手里的咸鱼汤,胃里一阵痉挛。
“不用了,”我挥挥手,“我们已经进入极寒冻域了吗?”
“是的,”芙拉点头,指着天边白得发青的地方,“这里只是外围,那边才是真正的冰封世界。”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最后又看回手指。
很难想象,在如此的低温中,她竟然能不戴手套把双手裸露在外——那双手很白,很细,很长……很漂亮。
我忍不住问:“你不戴手套吗?”
她笑了笑:“习惯了,霜降后的六个节气里猎物很少,一次失手可能就没机会了。”
她说着拍了拍背上的长弓,差点忘了,她还是个娴熟的猎人,不戴手套维持手指的灵敏度么?
她和我想象中的那种毛妹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我们说起毛妹一般想到的东西都是‘性感’、‘高大’、‘把你灌趴下’之类的东西。
但是芙拉……起码从外表来说,她不大像毛妹。
尽管也是金发碧眼,但她很娇小,可能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点,白色的皮裘下是一身皮甲,皮甲上挂满了长刀短剑,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唔……还是短发。
性感高大这些玩意儿,和她完全不沾边。
“老、老师,你看我做什么?”
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好吧,多看了你两秒就羞成这样,我看你多半是不会喝酒的那种——这句话怎么总感觉是flag?
“咳咳,”我咳嗽两声,“地图,你带了吗?给我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儿。”
现在是办正事的时间。
了解一款游戏最简单直观的方法是什么?
按M键,打开世界地图。
虽然进入游戏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我总有种感觉,这个世界,很奇怪。
芙拉爬到托尼的背上找地图,她没有带地图,因为地图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但我带了。
熊背上的那两个大口袋里装的全是我的东西,包括那张漂亮的地图也是我的。
我还从没见过有人形容地图用‘漂亮’两个字,她找了好一会儿,才从袋子里找到那个几乎和她一样大小的包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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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境生物-第二册(必修)》
帕奇熊:栖息于极寒冻域边境的冷血哺乳动物,平均寿命30-50年,成年帕奇熊可长到五米以上,杂食,性格温顺,力大且耐力足,帕奇熊的指骨结构特殊,加工后可以发出高频声波,半径八公里内所有的帕奇熊都能听到。
帕奇熊的生育能力较强,平均每年一胎,每胎至少三只,因为恶劣的生存环境,野生帕奇熊的成活率较低,仅为1/4左右,经过三百年的驯化,帕奇熊普遍被奇境边民饲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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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奇境,奇(ji)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