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然一句话也没说。
既然还不了解叶暮,就先不要因为表象评判她。
撇开杂乱无章的房间,忽略空间里弥漫的酒味。
叶暮像是诗里的人,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五官生的优雅大方,举手投足尽是青涩可人,在同龄人面前各方面都更胜一筹。
衣服一片狼藉的散落在地板上,许安然低头寻找落脚的地方。
叶暮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随意的塞到柜子里,牵强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见笑了。”
许安然微点了下头,表示并不在意,她问:“是不是从我第一次和你说话开始,她们就……”
叶暮顿了一会,停下收拾衣服的动作,面色凝重又痛苦,喉咙涩涩的:“那节课,她们向我衣服里倒了冰块。你在询问我的时候,我小腹那里全部都是冰块……”
夜静得像一潭水,黑色笼罩着参差不齐的房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
许安然听着叶暮的诉说,起风了……风儿声势浩荡的席卷心里的花,而后草木萧疏。
“没和你父母说?当时上课的时候怎么不和老师说?你为什么不反抗?”许安然气愤极了,因为叶暮的忍气吞声,因为她们的丧心病狂。
都是女孩子,向小腹那里塞冰块是多么令人发指的行为啊。
叶暮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许安然,眼里蓄满了泪,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勇敢。”她瞬间泣不成声:“我当时冷得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我害怕她们对我拳打脚踢,不敢想她们对我恶言相向的样子。”
许安然浑身打了个哆嗦,她有感同身受,哑巴吃黄连一点也不好过。
“父母知道吗?”她眼里闪烁着光。
叶暮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把额前的碎发顺到耳后,冷笑了一声:“呵,他们说是我咎由自取,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么多人欺负我肯定是我的问题。”
许安然早该想到,叶暮和父母的关系不太好,进门对她们视而不见,漠然置之。
“那这个房间里的衣服假发……”许安然想,应该单纯是惹父母生气的。
“气他们。”叶暮肯定了许安然心里的想法。
许安然一步步的走近她,抬起手。
叶暮条件反射似的双眼紧闭,睫毛浮动着,抿着发白的唇。
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叶暮眉骨上的淤青,嘴角没好完全的伤。
结痂了……会留疤吗?
希望不会。
她掷地有声的开口:“我帮你,但我仅限于帮你,我不会时时刻刻都在你旁边,我只能教你反击。”
叶暮拉过许安然的手,想要说点感谢的话,蠕动了下嘴唇,话便卡在了喉咙。
许安然有些不自在,还是想着说些安慰的话:“先把脸上的伤养好,以后放学我都和你走在一起。”她沉思了一会,接着说:“以后要做一个锱铢必报的人,高考过了就轻松一点了。”
锱铢必报这个词现在在她们俩心里重新定义了,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她若有所思,自己本来就是个悲观主义者,还安慰别人,不免自嘲自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