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沈无恙倚坐着落地窗,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高耸的摩天大楼,行人和车随着深夜的到来寥寥可数。
眉眼间透露着倦怠,耳机垂在衬衣上,手机屏幕滚动着歌词,像一场默剧,演绎着无声的悲伤。
从华灯初上坐到夜阑人静……
数不清是第几个晚上了。
沈无恙起身,手机掉落在地上,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知砸开了谁的心房。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厨房,发了疯似的翻箱倒柜,嘴里不停念叨着:“刀呢,刀呢,怎么一把都没有了……”眼眶愈加红了,嗜血的猩红色。
“恙恙……”厨房门口站着眼眶湿润的母亲,那一声轻唤是救赎。
沈无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艰难开口:“妈妈……我难受,你把刀给我好不好,我真的难受。”白天的少年意气风发,夜晚却成了疯狂寻找美工刀的可怜鬼。
“恙恙……我们吃药,吃药就会好的。”母亲扶着沈无恙,苦口婆心的劝道,却只见沈无恙一个劲的摇头,她难受得哽咽:“恙恙,你别这样,妈妈看着心疼。”
房间里的窗户被锁死了,厨房里的刀也找不到……
“妈,我头痛……”他手扶着额头,疼到失去了意识。
“去吃药……吃药就不疼了。”沈无恙被母亲搀进了房间,他的体重不是身材单薄的母亲承受得起的,从厨房到房间那么一小段路,磕磕绊绊了几分钟。
桌子上堆满了瓶瓶罐罐,每天喝药喝到吐。
沈无恙对药味抵触,刚送到嘴里又吐了出来,眉眼疲倦,半坐在床上,喃喃低语:“死了算了……活着有什么意思。”
母亲静静地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害怕影响到他的情绪。
把药一粒粒的掰好,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悄悄带上了房门,转身红了眼眶。
他静默的转头看向房门,歉意涌上心头——再次让母亲伤心了。
都很难过啊……
他吸了下鼻子,抹掉眼角的泪,手颤颤巍巍的端起杯子,刚往嘴边送,忽然没拿稳摔了一地碎玻璃。
碎玻璃波光粼粼,在他罪恶的心湖中荡漾,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玻璃片。
眼里闪烁着微光,他要解脱了。
拿着碎玻璃对着胳膊的动脉……
那是凌迟,煎熬无比。
世界黯淡了,他循声望去,缝隙中一束光射过水面,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细声对他说:“沈无恙。”
他忽得大声的哭了起来,无力又惶恐,手上的玻璃片滑落,他把桌上大大小小的药丸都塞进嘴里,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他使劲的咽了几口,药丸黏在喉管壁上,苦味弥漫,顿时有了反胃的冲动。
他又犯浑了。
偌大的床,他安静的躺在上面,像个死人一样,睁眼盯着天花板。
天旋地转,世界是不是要毁灭了。
眼角的泪打湿了枕头,像溺水的人,被海洋打湿了灵魂,路过无数的港口……流浪过无数的船只。
鸣笛声响起,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沉入海底……
黎明的曙光升起,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
他撑着疲惫的身子,起身去洗手间抹了把脸,准备去医院开点安眠药。
一定要像正常人一样,正常到亲人都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