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烨眼神中的杀意陡然凝聚,他背对着蒂云,刀上没有沾染一丝血污,亦无任何溅落的血滴。蒂云捂着胸口,突然间双目圆睁,他伸手去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玖夜芸,但正在此时,莫烨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未等他有所反应,鲜血再次喷溅而出,蒂云瞳孔的不断放大,慢慢的跪倒下去……
痴痴地凝望着他的眼睛,此时此刻,在莫烨的双目中,透着强烈的杀气。
这是一种纯净的恶意。
虽然面无表情,但那双眸子中所流露出来的,是另一种程度的桀骜不驯,与对鲜血的渴望和兴奋截然不同,单单是看着他的眼睛,蒂云竟感到浑身阵阵战栗之感,仿佛每一根汗毛都在散发着逼人的寒气,这骇人的剑意一瞬间冻结了周遭的一切,亦静止了一切。
“就这种程度也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吗?”莫烨冷冷地开口道,语气咄咄逼人,“虽然没有继续进行那种无聊冒险的打算,但我还没有沦落到被你这种区区小鬼指责的份上,记住,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去评价别人,失败的人没有任何哪怕是选择生命的权利。”
“不对!别自说自话了,”蒂云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身体依然颤抖着,胸前还未凝固的血迹将他贴身的衣服紧紧粘住,即便心中仍然些许的恐惧,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我也不想听一个新世界的失败者在这里说教,那真是太无聊了,如果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那我宁愿沉入这大海选择死亡,这才不是年轻气盛地强词夺理,也不是区区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燥气,我不仅要打败你,进入新世界,还要保护好我的同伴,至于可信度有多高,就让你这个失败者用身体来切实体会吧!”话音刚落,蒂云的身体消失在了原地,几乎同时,莫烨也来到了他面前,蒂云想左边一个侧转,正好避开迎面而来的刀锋,他脚下猛地发力,一下子就来到了玖夜芸的位置,莫烨回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异,刚刚那个瞬间蒂云所使用的并非是所谓的心术,而是初阶段的见闻色霸气!
“刚刚那种感觉是?”蒂云心中默默自语道,在莫烨来到自己身边的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心术与此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不单单是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气,甚至在他的脑海中可以清晰的浮现下一秒的画面,“看来那家伙所说的所谓见闻色霸气就是心术更高一个阶段的发挥,在对方刻意隐藏气息的情况下通过他的动作来预判其下一步的行动,比起我的心术来说,这种能力的判断要更为精准,甚至于他在下一秒钟抬那只手,腿是什么样的动作,刀要从哪个方面落下都看得一清二楚。”
幽冥的鬼刀存在着战栗的气息。
对鲜血的期许与渴望。
对生命的杀戮与摧残。
对自然和憎恶与仇意。
一个浑身散发着杀气的人同样存在气息。或许是微弱的内心波动,亦或许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剑意,只要能够精准的捕捉到这细微的破绽,便可以提前对其攻击进行预防。
蒂云拔出了插在地上的玖夜芸,抬起头的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莫烨挥刀的画面,蒂云向后一撤,手中的玖夜芸横在当前,果然如他看到了一样,莫烨正以相同的动作从相同的位置发动着相同的进攻,但这一看起来气势汹汹的招式其实只是虚晃的佯攻。蒂云没有正面接下他的斩击,而是装模作样的用刀挡在面前,在其兵刃近身之时忽然收刀入鞘,莫烨眸光飞速一闪,手中的刀紧跟着猛然甩出一道狭长的剑气,蒂云口中高喝一声“一刀流.破空极斩!”,蓦然间拔刀出鞘,随着一道黑色的光芒迸发,那道剑气在顷刻间化为乌有,莫烨用手挡住迎面呼啸而来的巨大气浪,未曾想到此时的蒂竟然出现了他的身后,手中的刀再次入鞘……
“一刀流.居合.血印劫!”
蒂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漠中透着几分令人窒息的杀意,莫烨不敢相信此时发生的一切,就当他准备回身的瞬间,一道血弧喷溅而出,蒂云缓缓地抬起手,莫烨略带几分惊异的眼中再次映出了一个没有头颅的厉鬼。
“你不过是刚刚能够使用见闻色霸气而已,怎么能和掌握已久的我相提并论呢?”莫烨将手做出一个握紧的动作,与此同时,蒂云感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轰鸣声,充斥着强烈杀气的狂风呼啸袭来,将他的身子完全包裹于其中,蒂云回过头,只看见一个约百米高的巨大木像赫然屹立于前,木像的身子竟然是由之前被斩断的树枝以及地上的碎石所构成,直到此刻,烟雾才徐徐散去,诺伊洛斯和伽南等人也看见了眼前被夷为平地的森林以及远处那位浑身流着细沙、冒着灰烟的木像,杰斐普拉尔瘫在地上,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之情……
“天呐!蒂云死定了,这个叫做莫烨的家伙可是从新世界回来的大海贼,和大漩涡蜘蛛……”他还未说完,阿幸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他感到了深深的刺骨之寒,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昔日的神威和傲气此早已消磨殆尽,丑陋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那家伙不会输给莫烨的,什么大海贼,不过是从新世界被淘汰下来的懦夫而已,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能力,也无须知道,我们只知道在这里等待着,等待着蒂云的胜利!”阿幸坚定地说道,佐浦和K的脸上亦是浮现出一丝窃喜。
“你们……”杰斐普拉尔看着意气风发的众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还是太年轻和幼稚了,有些差距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弥补的,所谓的称王称霸都只是暂时的,就像我曾经在南海做的那样,谁曾想到对于伟大航道的海贼们来说,什么南海霸主?不过是满足自己欲望的笑话罢了,在进入伟大航道的一个月我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也可能是上帝的眷顾让我侥幸来到了这座永远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永夜之岛,你知道吗,我的那个所谓的大船团几乎是在短短的半天之内就被莫烨那家伙所击溃,无数部下在瞬息之间便化作遍地尸骸,就算没有死去也受到了残酷的惩罚,莫烨那家伙用铁链锁住我们的身体,让那些狼群和我们进行搏斗,失去还手之力的诸位或被生生咬死或因事后难以忍受强烈的痛楚而碰壁自尽,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多洛克而已,”杰斐普拉尔瞪大了眼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看着他极度恐慌甚至有些失神的表情,阿幸渐渐拿开了架在他脖子上的冰剑,杰斐普拉尔继续诉说着,而佐浦和K则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他的讲述。
原来,杰斐普拉尔带着厚重的面具的目的便是为了掩饰自己丑陋的面孔,他的出身并非是在南海,而是四大海域中最为动乱的北海地区。
在他的记忆中,他不曾记得自己的名字到底是有由谁所起,也记不清父母的模样,从拥有准确记忆的那一刻,他便记得自己和一群同样年龄的孩子被送到了某座研究人体的实验基地,在那里,他度过了一个痛苦的童年。那里的实验项目便是在孩童时代强行将凶悍猛兽体内的细胞注入,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使其融入人体组织,当然,这种严重打破生物成长规律的实验成功率低的惊人,无法融入其细胞组织的孩子因为体质尚未成熟,往往在几个小时之内便会死于伤口感染,而在这些诸多的孩子当中,杰斐普拉尔则是侥幸的成功者,他的左臂成功的融合了古代的凶兽的细胞,所以自幼便拥有惊人的力量,也正是在这种力量的帮助下,他成功逃离了那个带给他无限痛苦的是非之地。
在人潮人海之中,他遭到了无数人异样的眼光,所有人对于这个身体异于常人的孩子感到无比的恐慌,在来到的一个又一个城镇之中,没有人对他的到来表示一丝欣喜之意,即便是在废品站门前的朽木上小憩也会受到无数人的指责和谩骂。横亘在闹事的街头,他不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么更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终于,在某一天的夜里这个孩子无法忍受他人的欺凌与指责,在一家酒馆的门前杀死了烂醉如泥的卫队众人,也是因为这个致命的原因,年仅十岁的他遭到了海军政府的通缉,虽然只是五百万的悬赏额,但在同龄人之中却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从那时开始,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那些融入身体的凶兽细胞开始发生着作用,在他十四岁那一年彻底腐蚀了他的脸皮,也是从那一年开始,他戴上了厚重的铁盔,选择了沉重的斩马刀当做自己的兵器,踏上了海贼的生涯。
这把沉重如山的铁器原本就是超乎常人体力极限的存在,因此在他的斩马刀下,陆续倒下了无数在四海声名赫赫的海贼。他的部下也越来越多,但是他十分清楚那些人对于自己的真实想法,除去自己的心腹多洛克之外,没有人会忠心耿耿的效忠于自己,这个想法在永夜之岛得到了血的印证,当莫烨提出他可以让一百名海贼活着离开之时,所有人几乎是拼劲了全力将刀枪对准了昔日的同伴,在生存的欲望面前,人性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大家相互残杀,短短数个小时之内,千名部下竟全部伏尸遍野,在战斗结束之后,莫烨也展现出了残忍的另一面,他只是轻轻的拔出了腰间的配刀,片刻之间杰斐普拉尔和多洛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至于那一百名部下,自然也没有如之前所承诺的那样获得比其他人更好的归宿。
他激动的讲述着,双手始终抱着头,直到最后,仿佛连声音都在滴着血一样,所有人都静静地聆听着他痛苦的回忆,而诺伊洛斯和伽南则站在那座巨大的木像面前,那些木片并非紧紧的贴在一起,而是浮在半空,任凭二人如何发动进攻,始终无法从高空坠下,而在另一边,蒂云和莫烨的战斗还在继续着,二人几乎同时将配刀收入鞘中,拔刀的刹那,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一般,两道骤然间迸发而出的光芒发生碰撞,激起了无数股向不同方向猛冲的狂风,风势还未停止,二人早已出现在数十米之外的地方,蒂云跳向空中,而后突然一个反转,瞬间,无数道密密麻麻的微小剑芒在半空中凝结而成。
“一刀流.繁星骤剑雨!”
蒂云高喝一声,利用自上而下的优势朝着站在地面上怡然不动的莫烨舞动着手中的玖夜芸,此时蒂云的手臂早已有了较为强烈的酸痛感,却无奈不敢有任何精神和力量上的松懈。
面对这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攻势,莫烨的眼中没有浮现出任何波动,他平静地抬起手,下一刻,一道厚重地墙壁从地面徐徐升起,将蒂云的攻击全部阻隔,利用这个间隔莫烨来到了蒂云的身后,当然,蒂云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切,他回过身,蓦然间挥出两道剑气,靠着这声势骇然的招式做掩护,使自己的身体能够顺利落在地上,空中的战斗一直是蒂云所存在着的短板,但却无法否认借助地面的重力他能够发挥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战场是最好的修行方式,在通过和对手的实际较量中对自己的招式进行重新的摸索根据不同程度的对手来进行不同的招式配合。
在和莫烨几十个回合的战斗中,蒂云将自己所领悟的所谓见闻色霸气更提升了一个新的水准,使自己能够更加精准的捕捉到莫烨的招式。
“还不死心吗?”莫烨的眼睛越过蒂云的肩头望向那座巨大的木像,无论诺伊洛斯和伽南将那些残枝斩为数段或是碾落成碎,他们始终高悬于半空不落,因此,不管他们发出怎样的招式,这座木像依然完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能力的终极体现,我是依靠着空间果实的操控能力所制成的那座木像,只要我的还没有失去意识他就永远不会消失,整座岛的一切就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所依赖的不单单是剑术,还有这支配一切的果实能力,等到你的同伴精疲力竭之后,木像就会将他们活活踩死,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也会成为我众多人偶中的一个,和我的同伴一样成为我窥探视野的工具。”
话音未落,他便挥刀来到了蒂云的面前,与此同时升起三道重墙,想要将蒂云死死地困在一个活动严重受限的地方,但未曾想到蒂云转动身体,几乎是眨眼间就使那三座高墙土崩瓦解,灰飞烟灭,莫烨向前一步猛冲,同时横刀斩来,蒂云侧转身体,将玖夜芸竖起,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就在两个人刀锋相峙的时刻,被蒂云斩落的墙壁块忽然飘浮而起,从四面八方把他的身体困在其中,眼见自己后路被断,蒂云的眼里却未见一丝慌乱,他从容地向前一步,然后虚张声势地将玖夜芸横过,果然如他所愿,莫烨认为蒂云打算以攻为守,忙后撤一步,继而收刀入鞘,趁着这个空挡,蒂云脚下极快地发动着步法,下一秒就来到了莫烨眼前,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在二人的脚下忽然传来了轰地一声响动,紧接着地面崩毁,一个硕大的黑色洞穴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