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出现很多人。只是,有的人是短暂的过客,在某段邂逅过的离别后再也不会见到。而有些人,你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但是却在某天奇迹般地又再见了。并且,不管中间分隔了多久,这再见时的感觉却如离别前那般熟悉和温暖。仿佛这么多年,只有时间在流逝,而人的感情没有变过。
赵梅再次遇见王阳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尽管当初上学时她只是坐在离王阳很远的位置,尽管他可能从来没有专门留意过自己(吃面时扫视的那一眼不算),尽管她对他其实只是心里面仰慕,其实他们之间的联系接触也不过是当王阳走过自己座位、擦桌而过那一瞬引起的似有似无的触感,以及他在上课富有激情和条理地回答各种学科的问题和老师表扬他时她的认真倾听,还有某些周一早晨升国旗后王阳在主席台演讲而赵梅在台下仰视地听。那时,王阳身上吸引并与赵梅建立联系的更多的是一种无形的力量。
但是,那时候淡淡的联系丝毫不影响赵梅再次见到王阳时产生的那种旧时的熟悉感。仿佛他们不是分别了十年,而只不过是小时候的玩伴出了一趟远门,玩儿得差不多了对方就回来了,一切都是熟悉而亲切的。
多年后再次重逢时,赵梅的第一印象是王阳还是那个记忆中的王阳,只不过个子长高了。那日他穿着酒红色的呢子外套和黑色长裤,戴着些许厚重的黑框眼镜,文质彬彬感增强。面容憨厚,性情温和。
赵梅不禁在心里面赞叹:对,这就是加长版的王阳!
由于是正月天,有的同学要去拜年。所以那天参加聚会的一共只有五位同学:王阳、李玉、赵梅和另外一对情侣。
十年未见,同学们先是嘘寒问暖地聊历史,了解大家这么多年都去哪里读书了,学的什么专业,毕业后找了什么样的工作,在哪里上班等等。
赵梅原以为这些同学都已经大学毕业上班了,没想到王阳还在省城读研究生二年级,而且得知他的本科是在苏南读的。
很巧的是,赵梅大学时候在省城读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去了苏南。而王阳有某种类似的相反——在苏南读本科,然后回省城读研究生。
如果走过彼此走过的路,去到对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大概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确会更靠近一些。
大家迅速地建立了一个亲密的微信群,王阳通过微信聊天群主动添加了赵梅的微信。
午饭提前确定好了在李玉家里吃。李玉家和赵梅家离的很近,五分钟便可以走到。山里面就她俩还跟这几位同学保持着比较紧密的联系。赵梅想的是午饭在李月家吃,晚饭就在自己家里解决。一来自己也尽地主之谊,二来再吃一顿饭同学们之间沟通联系的时间也会更多。
十点左右,大伙开始吃中午饭。吃过饭,同学们准备去爬她们这里很有名的一座山,赵梅和李月的弟弟妹妹也要跟着凑热闹去。
赵梅她们村本来就在山脚下,公路两边绵延了两条很长的大山,山上各种峰头尽显自己的独特之美。不过,他们打算爬的是一座上面有庙宇的山,名曰锦龙山。锦龙山上的庙宇几乎不用木料,主殿以及其他测殿、厢房全是用原石砌就,已保存了数百年。尽管山林遮蔽,道路崎岖,却时不时地吸引外来者的踏足观赏。
美妙独特的风景总是需要人们付出格外的努力才可以看到。为了看到山上屹立了数百年不倒的古刹,赵梅他们一行人先是骑了四十分钟左右的摩托车到达锦龙山所在的山脚下,然后开始一步一步地爬山。
乍暖还寒的山里也是冷气逼人,越往上爬,身体就越发热,但实际却越来越冷。接近山顶时竟然看到了还未融化完全的积雪,也算是对大家旅途的一个惊喜和奖赏。
用了一小时多点的功夫,大家在有说有笑中终于相继登顶锦龙山。
快到山顶时,转过一处弯路,高处惊现一座巨大的整块石崖,山崖突兀峻峭,崖面如斧劈刀削般平整矗立,崖边沿处有人工堆砌的石墙。再往上走,沿着小道环行数步,引入眼帘的是石雕门框的山门。穿过山门,迎接游人的是石阶。踏完石阶,就到了古刹所伫立的山顶大平台。大殿坐山顶而成,可以傲视四方群山俯首,远处五条山脊巨龙般汇聚于此。山顶视野极好,站在山顶,真真体验到一览众山小的优越感。
由于赵梅照顾着九岁的妹妹,爬行的比较慢,是最后登顶的人。等到她两也到达山顶的时候,众人一起发出激烈的鼓掌声。这掌声不仅是庆祝所有人都成功登顶锦龙山,也是对开年后第一次顺利平安出行而鼓掌。
参观完古刹和周围的建筑,同学们纷纷在这里拍照留念。看到别的同学都说要跟王阳合影时,赵梅遂借着他人的话说自己也要跟王阳合影。
“王阳老同学,你可是从小学到初中一直都品学兼优、成绩很好的伙计哦,明明可以靠才华,偏偏颜值还这么高。从小学起就是我们很多同学心中学习的榜样哦!不行不行,我也要跟你合影!”说罢,她兴奋地跑到王阳身边站定,请别人帮他两拍照。
赵梅承认,“跟风”与王阳合照,她的确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当时不觉得,但是后来再看照片时赵梅才发现,原来她跟王阳很有夫妻相。那天她穿着粉红色的呢子大衣,黑色中长直发美丽温柔,面容也在爬完山这一体力活动后被浸染上苹果色的粉红,而冬天的寒冷却依然让红中还留着白,又白又红。加上她那日所穿的坡跟高跟鞋,她跟王阳站在一起拍照时,双方的身高比例很协调。两个人都露出灿烂的笑容,相机在某一瞬间定格铭刻住这青春美好的模样。
也许是巧合,下山时积雪和冰融化了很多,崎岖的山路更不好走。赵梅一个人拉着妹妹不太好走,王阳主动在前头牵着妹妹。
就这样,一根棍子牵着三个人。王阳在前面带头走,中间是妹妹,后面是护着妹妹的赵梅,像极了一家三口的相互扶持。除了认真走下山的路,三个人之间偶尔的交谈更是给这下山行增添了很多乐趣。
赵梅了解到王阳也爱爬山,这些年他那双专门的登山鞋带他造访登顶过很多名山大川。登山让他的体力得到锻炼,而美好的所见所闻则让其心灵得到沉淀与修炼。赵梅也喜欢登山,并且是逢登山便要达顶的那种,与王阳有一拼。
遗憾的是,等到大家从锦龙山回到赵梅她们村里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天色已晚,王阳和那对情侣同学要赶回家,便没时间在赵梅家吃晚饭。所以久别重逢的那日并没有过多的深入交谈。
不管何时回忆那个场景,赵梅都暗自承认,与王阳和妹妹牵着棍子的三人行是一幅很温馨、丝毫没有违和感的画面,是一种很熟悉亲切但其实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场景。
或许,赵梅过往这么多年的或单身,或遇到不合适的人之后不欢而散,都是值得的。
因为,青春虽在时光中流逝,但她好像并没有错过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