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归与明月楼,念及陈玊被追杀连连,将其挽留,勉为相应。
此时城中灯火覆灭,幽寂丛生,只明月楼夜夜笙歌。客有富贵,却不尽然。亦数人家徒四壁、妻离子散,每每压上全部身家,只为一晌贪欢。
见此、悟此,萧惎心甚悦之。她之钱财,势不可当。
昨日歇息,苏怀玉又去迎客。远观其舞姿妙曼,实为天人。瘦不胜衣,细柳之腰不盈一握;面色凄楚,暮雨寒霄。
近之,忽见范玉寻坐于台下,四处封神威立。不若众人紧依其藕臂细腰,只是离神涣目,视她之眸却不知何思。
舞毕欲离,见一华冠醉汉奔出,呼曰:“小娘子留步莫走,随我去也!”言罢,捉臂欲走。
红菱见此赶忙相劝:“公子何以此举,苏姑娘今日不便接客。不若我另寻一才貌佳人去陪公子?”
那汉闻此大怒,瞠目曰:“我邱名生家中金银成山,在这城中亦是翘楚。今日赏脸至此,尔等本该荣幸,此番不过招一妓子而已。你敢阻拦,莫不是要这楼化作废墟!”
苏怀玉低眉顺眼,听之任之。虽说这邱名生不是强权,主子却也无需沾此腥臭。故她所思,虚无轻重。
红菱为免招波澜,且先退下,暗将目光投向萧惎。萧惎因其“废墟”之言生怒,正欲起身做主,却闻一声:
“且慢!”
言之者范玉寻。
见那范玉寻大步流星至苏怀玉身前,将之夺去,掩于身后,道:“苏姑娘不便接客,若公子急不可耐,便由我替她。可好?”
邱名生先前恼他夺人,却听此言,又观之面目,遂喜道:“亦可。”故随他行入深廊。
追至廊内暗地,空空独留一具。遣人将尸送返。范玉寻独自回房中。
此举惊了众人:趁多事之秋,忤逆者敢来此危地,本该销匿无迹。他却在此鱼龙混杂之所,先有从众观舞,后有英雄救美。不知其所思为何。
莫不是为讨那人欢喜,改日另作他用?思如此,萧惎那眸如瞻奇宝,喜出望外。
苏怀玉一头雾水寻至闺房,了无思绪便做起了针线。忽闻叩扉之声,将之引入,见是范玉寻。
二人填于室内,不知言何。好一会子,范玉寻问:“你平日便是如此?”意指方才那般。
答曰:“虽不至每每,可自出阁那日算起……倒也习以为常。”
“每每相应?”
“若是常人,自有红菱妈妈保我;若属权贵,无人应声,只得从了他。本就做的皮肉生意,何来叫苦。”
范玉寻自怀中取出一物,置于香檀桌木,道:“此乃定心丸。来此方知是多余。你且收着,以备不时之需。”言末便离去,将门带上。
苏怀玉心疑他是否多饮,为酒后狂言。只是忆起先前一幕,那人周遭并无酒气。莫不是叫那庄文寂给染了怪病?倒也着实不像。
却思其命,便通了然:前生有罪,方报于今世种种。此举定是他日为他所用罢。隶人何得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