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苏婉在一个街边的小摊打听到了张家二叔的住处,并又几经打听才找到一户非常偏僻的院子,大门是新刷的油漆看起来很新,两旁的石狮子霸气的守在门口,看起来就跟这座城一样古老。
‘如此唐突的来到二叔家,虽是走投无路,却也冒昧。’苏婉想着,踌躇半晌还是敲响了大门。
过来开门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苏婉不认识,但看打扮应该是个佣人。苏婉躬身一礼“大娘,请问这是张家二叔家吗?小女子苏婉,是张家二叔的同乡,可否帮我给张二叔传个话,因家父近日走失遂进城来寻爹爹,因为所带银两不足,无法投宿客栈,故想来府上借宿一晚,虽是冒昧还请二叔见谅。”
“姑娘稍等,我去跟老爷夫人通报一声。”大娘关上门转身走开,苏婉听得见门里渐远的脚步声。
苏婉整整身上的衣服,又拢拢散落的头发,心里想着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妥的了,便笔直站着等待消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里打鼓似的推测着结果。就等待的时间而言,似乎结果并不如预期的理想,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悄悄为自己鼓劲。
门里传来微弱且缓慢的脚步声,她知道有人过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现的并不是之前的那个大娘。
“这不是苏婉嘛!你说你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啊,碰巧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同乡一场本应该行个方便让你就此住下,但你也看见了,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真是没有屋子住了,连下人今天都得睡在柴房里。我们跟你父亲都是老街坊了,乡里乡亲的以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翻脸无情呢。可是换句话说,我们家毕竟也不是做慈善的,你这说来就来,倒是怨不着我们了。今天家里客人比较尊贵,也不方便请你留下用饭,改天你再过来,婶子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招待你。这是一点干粮,还有一吊钱,你去找个地方投宿是够用的,也不枉我们白认识一场了,孩子,婶子还要回去招呼客人,你就请便吧。”说着女人貌似近乎的搂着苏婉的肩膀,边说边把苏婉向大门远处的地方拥,苏婉明白她的意思也清楚自己的唐突,接过钱刚想说谢谢,可张家二婶扭头就快步走了,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二婶进门后示意门后的佣人关门。
苏婉则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打扰了人家,况且人家还送了一吊钱和一些糕点,心里自是感激的,只是这一吊钱恐怕苏婉要省着点儿花了,至少在找到爹爹前,现在苏婉觉得自己就像路上乞丐,只不过乞丐跟不认识的要施舍,而她则跟认识的人套交情。
拿着钱和干粮苏婉在街上悠悠荡荡的走着。完全没有目的地,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能去哪里,钱还要留着找爹爹。午夜的街上冷清异常,空无一人的街道只有更夫和几个谁在角落的乞丐,偶尔的一户人家亮着灯让苏婉紧张的心突然多了一丝安慰。苏婉打定主意等太阳升起了便去找个画像师,画出爹爹的画像以便寻找。
晚上微风吹过,凉意透过衣服由皮肤到血液再到全身。脑海中想起和爹爹在一起时的情景....‘不知道爹爹现在在哪。’苏婉想着想着....她知道爹爹此刻也一定在想自己,回忆起小时候坐在码头上看着爹爹搬运货物,累到气喘嘘嘘也不忘转过头来问苏婉渴不渴、饿不饿。那个时候苏婉并不懂爹爹有多辛苦,因为没有经历过便不曾体会到那份辛苦,后来有一次苏婉自告奋勇的去帮爹爹,结果居然用尽全身的力气麻袋都没有动一下,回想起平时爹爹都是两袋一起扛着走,不禁心疼起爹爹悄然泪下。也是从那天起,苏婉开始懂事,不再到处淘气乱跑,而更多的是为爹爹做些家务,劈柴挑水更是不在话下。也想要不再让爹爹担心,只是她始终放不下对武功的痴迷。对于苏婉突然长大的表现,爹爹非常欣慰,他知道未来能为女儿做的少之又少,恐怕所有的父母都会有那么既担心又期待女儿出嫁的一天。以前苏婉小的时候爹爹担负着父与母双重角色,苏婉曾说“爹爹,等我学成归来成了一代女侠,劫富济贫、锄强扶弱,我也要开个学堂教授别人武功,到时候所得的银两就够我们吃喝用度了,那个时候你就不用再做这么辛苦的工作,爹爹,那个时候我养你好不好?”那天爹爹只是微笑着不回答。
苏婉找了个角落蜷起身体,这个夜注定漫长到她可以回忆起和爹爹在一起的所有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