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涯压根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一睁开眼看到的竟是这般光景,不过出于本能,大叫了一声的同时,立马双手向着行尸推去,想将行尸推得离自己远些。然而出乎王思涯预料的是,根本没出现王思涯计算中的情景,眼前的行尸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这一推之下,行尸没被推开,倒是王思涯自己没有防备之下,被反作用力倒推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还没等王思涯站稳,一股腥臭味就已经扑面而来,不用抬头看,王思涯也知道来的是什么。想着高常贵师徒三人都已经躺下,小吴也尚未到来,索性闭上眼等死,不想再做徒劳的挣扎。然而等了小一会儿,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悄悄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刚刚跪倒在地上的白云峰冲了过来,一副陷入癫狂的状态,红着眼,咬牙切齿,手中握着许晴的摄魂锤,一锤接一锤地狠狠砸在行尸的头部,竟一时间将行尸压迫地连连倒退。
一直到行尸退到快接近高常贵躺着的地方时,躺着的高常贵突然一个原地打旋站了起来,紧接着,一脚狠狠踢向行尸的腿弯处,直接一脚将行尸踢的单膝跪了下去。看到高常贵接手,白云峰总算恢复了些许过来,不过刚刚一番动作,似乎耗了他极多的体力般,此时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握着摄魂锤的手臂也明显在微微晃动。与此同时,高常贵右手对着不远处滚落在地的探阴针,一放一收,探阴针就像被有人指引一般,直直地向着高常贵飞了过来。
一握到探阴针,高常贵想都没有多想,直接一针狠狠对着行尸的头部刺了下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本应该一刺到底的探阴针,却在接触到行尸头部时,碰到了什么,竟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与金属触碰的声音,探阴针竟一时间刺不下去。
“嗯?”疑惑之下,高常贵不禁自问出声,不过就这么一小会儿,那行尸已经抓住了机会,先是快速将刚刚被高常贵一脚踢跪下去的腿站起,又原地猛地一个前冲,将仍在喘息休息的白云峰扑了个正着,带着白云峰直直地滚了开去,竟隐隐向着躺着的许晴的方向冲了过去。
“大师,怎么办?!”一旁的王思涯都急的叫出了声,然而高常贵却像就等着行尸这么做一般,不但没有慌张,居然还笑了起来。
而不远处另一边,带着白云峰一起滚开去的行尸却并没有在许晴躺着的地方多做停留,直接再次滚落开去,一直到快接近不远处的那棵树才停下来。一停下来,直接一脚踢在白云峰的胸口将白云峰以滚倒在地的姿势直直地踹的倒飞出去。
“怎么样,吃得消吗?”高常贵此时才赶上来,路过许晴躺着的地方,看到地上原先被他扔在地上的符纸少了几张,笑了笑,同时扶起白云峰,“让你们跟着吃苦了,去看好你晴姐,先给她简单包扎一下止血。”说到最后一句,高常贵神色重又变得认真,看到白云峰虽然额头出汗,神色痛苦,但仍点点头表示没事时,才重新盯着不远处此时居然已经手脚并用爬到树一半高度的行尸,“哼!孽畜,还不伏法!”冷哼一声的同时,右手在胸前捏了个剑指,“破!”一声落下,刚刚还在爬树的行尸,突然胸前身后几处地方燃烧起了火,伴随着火光与行尸怪异的惨叫声,那行尸又直直地摔落了下来。
“大师,这下应该解决了吧。”一看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行尸此刻被大火环绕,王思涯终于显得有些激动起来,边说着边靠近高常贵。
“嗯,业火符可是......”高常贵本也准备自信地收场了,可话说到一半,就一脸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张大了嘴,一脸的不敢置信。
只见不远处的行尸,先是一摔落在地就立马在地上打滚想要扑灭大火,在发现没用之后,居然自己动手先是将身上穿着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发现仍旧有火在烧时,竟直接自己用手将自己的表面皮肤从头顶顺着往下撕了下去。随着皮肤的一点一点被撕裂,加上行尸也刚死没多久就被人变成这样,仍旧有大量的血液流淌下来,伴随着的是行尸那不似活人般的接连惨叫,不过却也正好将业火符的火扑了个灭。再看时,那行尸已经将皮撕扯到手臂处,左右交替着先后撕下左右两只手的皮肤,又继续往下撕扯。
到最后,就像蜕壳的动物一般,全身血肉模糊地从自己原先的皮囊里钻了出来,再看行尸此刻的身体,早就是血液肆意流淌,中间还夹杂着不少刚刚被王思涯打上去的弹孔,肌理也被看得一清二楚,脚旁地上扔着仍旧有些许热气冒出的人皮,同时比刚刚更加浓郁的腥臭味顺着风向传了过来,血腥的场景加上恶心的臭味,即使是警察多年,也算看过不少尸体,也包括一些惨不忍睹的场景的王思涯在看到这番情景后,也终于忍不住,直接跑到一边吐了起来。虽然高常贵看上去还算镇定,但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像之前那般能直直盯着行尸。
而这次,似乎彻底因为被高常贵的业火符逼得自己最后竟撕了皮囊而被激怒的行尸,又是吼叫了一声,直直地向着高常贵冲来,一路过来,身后也留下了一连串带血的脚印,同时一阵阵的恶臭也随之而来。这次即使是高常贵,面对这种样子的行尸,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迎面而上,不断地后跳着躲避着,同时也在苦苦思索该如何解决这行尸。
突然,行尸头部刚刚高常贵想要用探阴针刺下去的地方一点光亮闪过,盯着看的高常贵微微愣神之间,已被行尸追上,直接压倒。一瞬间,血液,恶臭扑面而来,一小会的功夫,高常贵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染红,眼睛也因为恶臭熏得暂时睁不开。紧接着,就觉得腹部,胸口一阵疼,也没时间多想,闭着眼将手中的探阴针刺了出去,只感觉刺中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同时压在自己身上的行尸也一下子后跳了出去。
“大师,现在怎么办?”虽然仍旧没缓过神,但一旁的王思涯也知道此刻只有靠高常贵,因此一看到高常贵被扑倒,又不知做了什么逼得行尸倒退了出去之后,强忍着此时因为高常贵一身腥臭血液染红的恶心,将高常贵扶起。
“云峰,用具袋刚刚带上来了没?”不过没有先回答王思涯,高常贵倒是先开口问了白云峰,一边问着看到白云峰点了点头后,已经向着白云峰跑过去,同时不回头地拜托了王思涯一句,“王警官,请替我拖个一分钟。”
王思涯完全没想到高常贵居然要自己拖上一分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极其不自信地回了一句,“我,我,尽,尽量。”再看着眼前没了皮囊的行尸,又是一阵恶心感涌上来,最后却又强行将呕吐感咽了回去。
而那行尸却一时没了进攻的动作,此时右手不断对着自己的脖颈处抓挠,再细看,才发现原来是刚刚高常贵闭着眼插出去的探阴针不偏不倚正捅进了行尸的脖子处,而从没落的深度来看,至少捅进了气管里,这要是活人,恐怕早已疼的昏死了过去。而此时却只是让那行尸暂时在原地浪费了点时间。
没过多久,那行尸一把抓住了探阴针的尾部,喉咙处动了动,发出几声低吼,猛地一把扯出,带出一串血花。不过并没有多停顿之久,直接握着探阴针又是一声尖吼,冲着不远处此刻也不知道在白云峰用具袋里摸索着什么的高常贵。
一看到此,虽然害怕的双腿发软,但王思涯也知道高常贵是他最后的希望,因此深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向着行尸冲撞了过去。而那行尸也不知是此时眼中只有高常贵还是如何,居然不闪不躲,被王思涯撞了个正着,不过却也只是微微晃了晃。倒是王思涯觉得自己像是撞在了铁板上,刚刚右侧这冲撞的整条右手臂居然有些麻痹了。
被人阻扰,那行尸扭头看了看王思涯,喉咙里又是模糊不清的一串声音,直接对着王思涯一针刺来,慌忙之下,王思涯只觉得自己的右手臂一针钻心地疼,低头一看,那行尸早已将探阴针刺了进来,同时居然还在用力,甚至让王思涯感觉都碰到了自己的手臂骨。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激起了王思涯的血性,一扫刚刚害怕的神色,脸色变得有些凶狠起来,“妈的,我今天就陪你死磕到底了!”说完,左手掏出腰间虽然刚刚已经射光了子弹的手枪,直接当起了顺手的工具,对着行尸头部直接砸了下去。而随着每一次的砸下,都会激起一团血花,被王思涯砸了六七下之后,那行尸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尖笑,接着手下猛地一用力,刚刚只是浅浅刺进去的探阴针直接绕过手臂骨给王思涯来了个穿透。这一次,王思涯再忍受不住,一声惨叫之后,竟也暂时疼的晕了过去。而一看到王思涯晕了过去,那行尸又是咯咯咯地笑了几声,再次拔出探阴针。却没想到一转身,自己的心窝处就对上了一把铜钱剑。
“呵,孽畜,还不受死?!”一旁终于准备好的高常贵说话的同时,也不给行尸反应的机会,直接一用力将铜钱剑捅了进去,同样地也给行尸来了个对穿。这一下,行尸似乎也极为吃痛,又是一声惨叫之后,扔掉了手中的探阴针,一把推开高常贵,想要拔出插在自己心窝处的铜钱剑。然而这次不像之前那般拔出探阴针般容易,努力了半天,行尸才发现自己奈何不了这铜钱剑分毫,反而随着他越用力,那铜钱剑越发刺的更深。
一看到自己对这铜钱剑毫无办法,那行尸也索性不去管,就那么带着铜钱剑又向着高常贵走去。而高常贵却只是笑笑,右手又掏出一块八卦镜,只见那镜面上不知何时竟已经用血画出了一道镇尸符,接着高常贵右手不断带着八卦镜旋转。一看到那八卦镜上的符咒样式,那行尸就像感觉到了什么危险般,居然开始向着反方向跑去。
“呵,现在想跑?!”高常贵完全不给机会,旋转的同时,左手对着八卦镜的中心晃了一圈,随后向着那行尸一指,只见一道光束迅速从八卦镜中心射出,扩散状向着那行尸笼罩而去。一触碰到那光束,那行尸竟像被定住了一般,在原地无法动弹,喉咙里却依旧不断发出声音,身体也明显正在挣扎。
“起初大意了,没想到让你作威作福这么久,呵!”一边说着,高常贵已经一边带着八卦镜走到了行尸的近前,左手在胸前捏了个剑指,“铜钱镇尸,浩荡正气。阴阳两仪,八卦助行!”随着高常贵咒语念完,那原本插在行尸心口处的铜钱剑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接着一股无形的大力,竟直接压倒了行尸。随着行尸一倒下,那铜钱剑也是立马没入,最后只留了一个剑柄在行尸身体外,而那行尸则显得更加痛苦,没有皮肤的面部肌肉扭曲盘动,双手不断想要拉扯出铜钱剑,却根本无法扯动分毫。
“你且去吧,幕后的人,我会替你收拾。”高常贵又突然说了一句,说话的同时,眼神再次飘向了先前几次注意的那幢大楼,不过此刻却什么动向都没有。而地上,那行尸的眼珠似乎因为痛苦已经突出瞪大了许多,喉咙里仍旧不断发出声音,却显得沉闷沙哑。然而没过多久,那行尸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使得本就没皮的尸体看上去更加可怖,肌理血管等也看得更为清晰,然而最后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那被压倒在地的行尸直接炸裂了开来。一地的尸体残块,内脏等也散落一地,却没有冲击到高常贵几人,再看那铜钱剑,却不知为何,通身变得漆黑,像是被大火炙烤过一般。晚风一吹,竟直接散落成灰了。而行尸头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木棍般大小,形状也差不多的东西,不过还未等高常贵上前捡起查看,只见那东西猛地一下子窜出了火苗,同时又是一股比之先前更为恶臭的味道飘散出来,这次即使是高常贵,也终于没忍住,到一旁吐了出来。
而之前几次被高常贵关注的大楼楼顶,此刻正站着两个人,正望着高常贵几人的方向,在看到行尸被处理之后,似乎都没了兴趣,面对面站着。
“不愧是湘西第一赶尸家族,杭少主的行尸术,在下算是见识了。”边说着,似乎为了显得有诚意般,说话的人还微微作了作揖。
而被称作杭少主的人听到这略带奉承的话,却并没有多表示什么,只是淡淡地开了口,“可惜只是临时赶制的,不然,呵。”
“久闻赶尸家族有一条不成文的家训,就是每一任......”还没说完,就被杭少主以不耐烦加不舒服的神情以手势制止了,那人倒也识趣,立马改口,“在下多嘴了。”
“无妨。”杭少主只是眉头皱了皱,又看了看高常贵几人所在的地方,“走吧。”
“哦?不继续看看?”虽是如此问,说话的倒自己先走了开去。
“替杭某人向你师父问好,我最近得回湘西一趟,还有下次务必让杭某人知道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的理由!”说完,杭少主竟直接用手撑着大楼边缘,直接跳了下去。
看着消失在黑夜里下降的杭少主的身影,那人自嘲般笑了笑,“不过是条狗罢了,还想知道那么多。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