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空中,西南、西北,两大片耀眼的鲜红云团飞速而来,挤压出的无形巨兽大嘴,在不断扩大,致使它更加卖力地猛吸下方所有的一切。
一声声如炸雷般的咆哮,震疼耳膜。
楚娘子双肩在颤抖,这远比听闻恐怖百倍,望着远处灰幕中,那接天连地,疯了般的“怪物”,原先那份好奇中夹杂着的兴奋,早已不在,可——
“大姐头,我们——我们还是避一避,为好——”
“对——对对——我们——我们还是离开吧!”早早端坐在焦躁不安的马背上,双手紧拉缰绳,随时准备离开的宝贵大声符合着刚刚说话那人,见不到的危险,他向来不怕,可放于眼前的,他怕极了。
楚娘子扭头瞥了一眼,强自镇定着,“再等等——”她顿了顿,又小声呢喃:“风——西来,却未东去,而是入了天,原是如此——”
闻言者,面面相觑。这都生死一线了,还有闲暇说这些!?
一声轰隆隆炸响,“听——”楚娘子抬起仍在颤抖的右臂,声音很大。
宝贵焦急的面孔一致,茫然地望向正不停壮大的旋风。其他人也一般无二。
“有狗吠——”楚娘子心弦被拨动了一小下,熟悉,好熟悉!
“有火光——”
闻言,楚娘子眯起了双眼。
“在哪呢,我——我怎么瞧不见——”宝贵扭头瞪了眼大喊的那人。
此刻,沙地突来的震颤,让众马开始抬蹄嘶鸣。
“我们走啊——”宝贵大吼。
可一声悠长的轰隆隆声,无情地将他的吼声给彻底的掩盖了。
可声响渐淡的片刻,众人都隐约中的听到了,夹杂着呼救声的犬吠。
“等——等等——是——是鬼头他们五人的那只破狗——不会有错——”宝贵大叫,他想高过那该死的轰鸣。
“我们走——”楚娘子不再犹豫,翻身上马。
“等——等我——”宝贵跟着也冲向那如寻死般的旋风,“那只破狗可是会寻仙物的——这——这里定有那仙物——”
飞驰的马背上,楚娘子终于明了了一切,原来那些虫都是冲着仙物而来,本以为与仙不逢时的她,却在这里有了大机缘。
十数里外,天边的浮光,浮动起昏暗中起皱的大漠。二人双影,在茫茫沙海中的一处沙丘上缓缓前行。
枯黄的一小撮乱草丛,躲在枯树下的细沙中。
大彪抿着干裂的嘴唇,眯眼打量着几步外的枯树,身边的人突然停下了挪动的脚步,深吸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脚下的沙地上。
大彪回望了一眼那人,也摇摇晃晃的到了枯树下,一下倒在了乱草丛中。
忽然,四周变得很静,原先一直入耳的风声,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过了半晌,大彪耳中方才传来那人,有气无力的说话声,“没——没想,那魑魅城会有那般的远,这方向该不会有了差错吧!?”
大彪闭着双眼,摇摇有些昏沉沉的脑袋,“石村没了——没了”,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大伙为何都去了那,那魑魅城——可是会丢性命的,听说去了,都不会有人能活着离开那!”
“不怕——有——有仙人在,再大的险也不怕!”
大彪微微点点头,片刻又摇了摇头,“瞧不出来——仙人有啥能耐,那宝图——给我累的!”他叹气,咽了咽口水,“白卫城里的那些个演书人可是说了,仙人——可是能崩塌这天跟地的,他要是长眠了,”他皱眉想了想,“就——就是山峦,叹息一声,就能升起大片云烟——”
“等下——”那人打断了大彪的苦想,“屠沙来时,你不在,我就在仙人身边,你可不知,那仙人是如何全身闪光,姥姥说,那是仙术,一下便救了我们大伙!”
“行了,你小子这一路,可讲了不下十来回了吧——”
“可——可你还是不信我,哪回屠沙来,我们少十几人的,现今屠沙毁了村子,而我们都活着,这总不会假的吧!”
“都是真的,仙人仙术厉害的紧,行了吧!”大彪躺着,挥了挥手臂。
四周一时又安静了。
大彪右手抓起一把细沙,在手心摩挲着,“你说这沙下真有宝贝,这般久了,为何就没人寻到过?”
“我不知道,可这是姥姥说的!”
“啊——”大彪一下坐起身,“不是那仙人所说?!”
那人摇摇头,“是姥姥对仙人所说,那时,我在就在姥姥身边,香儿也在,仙人谢过我们救他,便要离开,想来是有要事吧,可姥姥说,这沙下有宝贝,仙人他才留下,说是要帮我们寻宝,姥姥便请仙人想出法子,随后便——”
大彪皱眉,“原来是——”他挠了挠杂乱的头发,“姥姥为何不早些说,只对仙人说?!”
那人摇摇头,“不知道,想来这些个宝贝,只有仙人才能寻得到吧,反正我们照着仙人的吩咐做便是了,等挖出那些宝贝,我们都藏在魑魅城里,谁也抢不去,走吧,我们应该是离那城不远了吧!”
大彪愣了半晌,这段时日,他是真被楚涛的那个法子折腾够了,无奈爬起身,拍拍身上的沙。
“给——这沙麻,嚼嚼,一会就不寒了!”
大彪点头。
啪——啪。
“那是什么?!”
两只黑物,突然砸在了他俩的脚边,等不再翻滚时,两人方才看清,是两只黑乎乎的黑蝎。
两人对视,同时仰望灰蒙蒙的天空。
“是虫吧,怎会从天降,难不成也成了仙?!”大彪调侃。
“瞧那——那边——”
大彪望向身边人手臂指向的天空,那一片天,在道道闪现的光芒中,正盘旋着层层黑压压云层。
耳边陡然传来嗖嗖的破空声。
“快——快跑——”
一只只黑蝎,一只只飞鸟,零星的鱼虫,稀疏的砖瓦,伴着沙石,扑向周边的沙海。
方圆数十里的风,快速被吸去,可空气中却能嗅出风那无比粘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