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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怀疑之种

悠悠黄河水,一去不复回。

黄河之畔的琴弦台傲然伫立,象征当今琴界巅峰的汉乐府便修建于其后。

琴弦台占地极大,此时人声鼎沸。

琴界其实并非具体组织,只要精通音律的人物都可称一句“我们琴界之人”。是以琴界中人来自五行八作,此时汉乐府的百琴宴即将召开,琴弦台上各路人物齐聚一堂,有背着古琴的女尼、提着琵琶的道士,熙熙攘攘扰动的人群正一群一伙的议论着此次百琴宴。

“你说琴圣此次召开百琴宴有何意图?”

“你还不知?这位琴圣久年顽疾缠身,只怕这次开百琴宴乃是为了挑选关门弟子的。”

“琴圣徒弟众多,怎得还收徒弟?”

“这哪还有人知晓?只怕是他老人家觉得现有的徒弟功夫不够、天赋不足,要收个资质过人的徒弟好继承自己衣钵的。”

“啊?那岂不是就此一飞冲天了?”

正在这时,一叶扁舟悠悠荡荡向着琴弦台而来。

舟上除了艄公,还有一高一矮两个儒生。

那高个子的看起来二十多岁年纪,一套白色的宽袍大袖,背后背着琴袋,面容清秀的仿佛谁家的闺秀一般,而他身后那个矮个子是个小书童,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两人的换洗衣服,显然是这高个子书生的晚辈。

这舟靠了岸,高个子书生当先背琴下船登岸,琴弦台众人眼见此人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纵是不曾相识也不由得为其倾倒,意欲与之结交。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起身施礼,笑道:“小明贤弟,你见贤思齐的任务何等繁忙?想不到你也抽空前来了。”

白衣书生施礼道:“何先生客气了,这汉乐府乃是当今江湖上的琴界翘楚,琴圣乃是我琴界中的泰山北斗,他老人家传旨江湖要召开百琴大会,能得见他老人家的尊容,小明怎能不来呢?”

说着这白衣书生便自然而然走到刚才那中年男子身边站定。

台中众人有认识的,眼见得那中年男子便是赫赫有名的“铁琴先生”何昆仑。据说当年他曾在一次武林大会上弹奏一曲,那一首曲子弹得可谓是绕梁三日,在场的众位武林中人被他曲子吸引得入了神,全然不感周遭事物。直到他曲毕回座之后半盏茶的功夫,有几位内功深湛的前辈才当先反应了过来,此时再找这位铁琴先生时他已飘然而去。当时众人都是后怕,以这般能够扰人心神的修为,要是趁着自己被琴声迷住之际给自己来上一刀一剑或是骤然变调惊死众人对于何昆仑来说那可真是易如覆手了。从此这“铁琴先生”的名号便名震江湖。

而那位白衣书生,眼见是儒家打扮,又听得何昆仑称呼他是见贤思齐中人,则其想必就是见贤思齐负责君子六艺中乐学的徐小明教授,见贤思齐可称得上当今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门派,只是徐小明年纪轻轻实在令众人想不出能有什么可以让铁琴先生与之结交的本事。

就在这时,众人忽听得几缕琴声,这琴声听起来的音色如同猫爪挠过木板一般,曲调却又极为哀婉,听起来仿佛是失去幼崽的母猫泣血哭诉一般,众人初时尚未觉得如何,哪想这曲调越弹越深,众人不由得被这琴声吸引了,这琴声如泣如诉,听得众人心血倒涌,只要琴声再深半分众人便要痛哭失色、落下泪来。

突然,琴弦台中一曲合奏传出,将众人失神的思绪拉回。

与此同时,汉乐府大门洞开,从中飞出五道人影,为首那人是个三十多岁年纪的男子,面容坚毅,手中是一把四弦琵琶,方才合奏便是由他主奏而发。身后是四个女子,各穿着深红、浅蓝、翠绿、艳黄色服饰上锈梅兰竹菊四君子,穿梅女子手持洞箫、穿兰女子斜抱琵琶、穿竹女子横握竹笛、而穿菊的女子则拉着一把胡琴。

众人都识得这五人,那为首男子乃是声名赫赫的“四弦判天地”鞠逸飞,乃是汉乐府的大管家兼琴弦台之主,在汉乐府中地位也就仅次于常年闭关不问世事的琴圣俞无邪。而身后四人则是俞无邪的贴身婢女寻梅、问兰、访竹、思菊,说是婢女。但多年近身侍奉、耳濡目染,这四位婢女其实就是半仆半徒,否则又怎能有将众人思绪拉回来的本事?

鞠逸飞开口朗声道:“刚才是哪位琴界高人出声弹奏?汉乐府得见如此高人幸何如之?还请现身相见。”

黄河上,一叶扁舟趁着波浪翩然而来。

这小船上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弹着一把斜拉的古琴,方才的琴声便是由她弹出。而她身后则是一名蓝衣女子,众人眼看这蓝衣女子手持一柄桨,在船后水中一拍整个小船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去十几米,显然是身负上乘武学,而这蓝衣女子尚且要给那红衣女人扶橹摇桨,则那红衣女人的身份可称得上武林中泰山北斗了。

小船靠岸,红衣女人左手在古琴梆上一拍,这一拍连拍带推,整个古琴仿佛被什么东西平推出去一般直射了出去。

古琴飞得快,这红衣女人追得更快,半空中打了两个跟头,早已跃在古琴之前,反手一接,将古琴抄在手中。同时,那蓝衣女子也跃上了岸。

鞠逸飞眼见这两个女子耀武扬威而来,显然不曾将汉乐府众人放在眼里,当下拱拳道:“二位果然是琴界高人、武林豪杰,可谓巾帼不让须眉,不知可否赏下名姓,汉乐府鞠逸飞这厢有礼了!”

众人耳听鞠逸飞也有微怒之感,想着这两个女子不说与众人见礼反而出场就是炫耀武功,都有同仇敌忾之意,只待一言不合就要上前乱拳相加。

而红衣女人冷笑三声,报出了一个令琴界众人尽皆胆寒的名号:“魔琴教—赤律琴赫灵玉特来拜会琴圣。”

赵妈慌慌张张地跑回了上官之涵的营帐,张口就道:“主母不好了!”随即掩住了嘴做出一副唯恐给他人听了去的表情。

上官之涵却是不明就里,轻轻道:“赵妈不要惊慌,慢慢说来给我听。”

赵妈道:“主母您不知道,我前些日子给王上奉茶,偷听到王上说您肚子里的孩儿乃是当年羽柴家先祖预言中必将毁灭羽柴家的孩子,必须除掉!主母您要早想对策啊,咱们女人就是母凭子贵,要是这孩子突然没了,那可就.......”说到这儿,赵妈便不再说了,上官之涵也懂她想说什么,自己如今怀着孩儿羽柴庆先尚且如此,一旦没了孩子,羽柴庆先怎能不弃自己如敝履?

上官之涵道:“我今晚去给他奉茶。”

赵妈还想再说,上官之涵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你去帮我准备一下吧。”

夕阳下的羽柴军营开始生火造饭,羽柴庆先此刻正在王帐之内赤裸着身躯五心朝天,一股黑气自他体内游走四肢百骸,正是浑天众魔内功。

当日羽柴庆先恶斗六大高手,本来绝非敌手,但鬼煞阎罗掌的诡异招数、浑天众魔内功影响敌人心智的效果,但毕竟以一敌六,内元消耗极为严重,而那浑天众魔内功乃是练一天多一天的功力,羽柴庆先只得抓紧时间重新再将内力练回来。

浑天众魔内功乃是至邪至阴的武学,羽柴庆先的皮肤本来白的跟雪练一般,随着浑天众魔内功越练越深,肌肤开始渐渐透出灰色,只是羽柴庆先皮肤极好,虽然由内而外泛着暗色,却仍旧可称吹弹可破。

上官之涵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盏清茶,这是羽柴庆先曾经最爱喝的茶,以前上官之涵都会亲手为羽柴庆先泡好端到他身畔。

只是今天上官之涵一进王帐就觉得这帐内冷得刺骨,眼见羽柴庆先周身一团黑气翻翻滚滚,她自入东瀛军营以来便生疏了武功,但眼光仍旧不差,心知这是练武入了魔。上官之涵哪里知晓浑天众魔内功越是入魔才越是深湛,眼见自己丈夫浑然不似正常练武,急忙放下手中事物,提起内力想以自己的内力修为将羽柴庆先从入魔的边缘拉回来。

上官之涵右手急往羽柴庆先后心缓缓放去,她本意以自己的内力向着羽柴庆先体内输入,助羽柴庆先克服心魔,哪曾想手还没等碰上羽柴庆先肌肤,一股极为阴寒的内力从羽柴庆先体内发了出来,上官之涵被这股内力所冲,身子倒飞了出去。

要知羽柴庆先此刻全神修炼浑天众魔内功,恰似老僧入定一般对外在情景可称得上全然无感,体内浑天众魔内功受外力所激,自然而然向外弹出,上官之涵哪里承受得住?

这一下变起顷刻、事发突然,羽柴庆先也受了惊,顿时内息一错,“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一口鲜血就反到了嘴边。只是他心气奇高,硬生生把这口血又压了下去。

羽柴庆先怒不可遏,暴喝一声:“何人?”定睛一看,上官之涵被自己内功反弹出去心下顿生怜爱之意,本要上前将之搀起,忽然精神一晃,祖先的那条预言又涌上心头,而看向上官之涵微微凸起的腹部,那其中俨然就是一个能灭绝羽柴家的女孩。

思绪一乱,内伤再起,那口鲜血压抑不住,在嘴角流了下来。

上官之涵被羽柴庆先内力打伤又被他训斥一句,说不出的委屈,眼见羽柴庆先嘴角流血,便讷讷站起,说道:“我给你擦一擦吧。”

羽柴庆先一甩手抹去嘴角鲜血,冷冷道:“以后不许再来打扰我练功,快出去!”

此时羽柴庆先内伤发作,丹田之处如同被成百上千条钢枪攒刺一般,能稳住气息和上官之涵说话已是极难,哪里还顾得上语气?上官之涵哪里被羽柴庆先这般训斥过?眼见羽柴庆先面容越来越冷,竟是仿佛将自己期望的平静生活全部打破。

难道还是要像当年那样生活在江湖的最底层么?要让我肚里的孩子生下来就被人鄙视嫌弃么?

想到此处,上官之涵严重含泪,转身奔出王帐。

羽柴庆先练功被扰此刻就是有心好言劝抚一番,却又哪里有余力去追上官之涵?急忙盘膝坐好,稳住杂乱不平的气息。

一场误会引起的天伦悲剧,就在这一夜缓缓拉开了序幕。

青威县城的小酒馆中,老板又一次见到了那两位穿金穿白的道士。

这两个道士气质出众、相貌英俊,那穿金色道袍的还背着一柄通身发着金色光芒的长剑,甚是扎眼,这老板看过一次便记在心中,上次这两人出手阔绰,这次可得好好招待。

过了半个小时,那三个带黑斗篷的人又来了,直接便走进了两个道士所在的包间。

小泉丰北三进了包间便开口道:“小王听说各位前几日突袭羽柴庆先的中军大帐,二位既然今日约见小王,想必是这次突袭战果不佳吧。”

钟酥临道:“小泉王见笑了,我等虽没获得战果,但这次出战想必也让东瀛军队见识到了我武林正道的实力,只是对于羽柴庆先的武学确实出乎我等意料。”

钟酥临此语可谓不卑不亢,先是确定己方确实需要小泉丰北三的协助,而后绵里藏针说明己方实力,让那小泉丰北三本来到口边的讥讽之语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小泉丰北三道:“那么请问二位此次约见小王,有何事情?”

朱序道:“小泉王不必再绕弯子了,我们也确实了解了一些情况,证实你与羽柴庆先确实有很多仇恨,那么为人为己,我们能否联手一起除掉羽柴庆先?”

小泉丰北三道:“朱道人这话说到小王的心里去了,小王要告诉二位一个好消息。”

朱序道:“莫非是前日你所言的离间之计有了进展?”

小泉丰北三道:“正是,如今小王得到消息,羽柴庆先与其夫人已经离心离德,只要再加以运作,小王有足够把握让他们夫妻彻底反目。只是,限于某些因素,小王不能直接出面,就需要各位武林同道出手趁机将羽柴庆先铲除。”

朱序道:“既然如此,你可有详细计划?”

小泉丰北三道:“各位且先回去,三日后我会将行动计划送达。”

(敬请期待:炎黄奇侠传之州陆争霸第十七章夫妻恩情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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