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路况被弯道所遮掩,山中安静的出奇,四周树枝交错衍生着,整个山路上,只能清晰的听到车轮滚过碎石发出的“蹬蹬”声。
那声音,仿佛是踩在了众人的心尖儿上,一下比一下沉重了起来。
“嗖”的一声,一群人训练有素的快速蹿出,正如络腮胡想到的那样,原先发出的声音,其实早已经惊动了车上的人。
众人蹿出来后,车夫便迅速果断的拉了缰绳,马只是在原地踏了两步,并没有出现惊慌失措的大惊模样。
络腮胡见状,脸上自是更加凝重了起来。
李怀忠朝后斜着眼睛撇了一眼,薄薄的嘴唇抿成一个一字。
或许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嘴唇没有一丝的血色,唇角向下撇着,整张脸紧紧的绷了起来,露出两颊高耸的颧骨,十分的吓人。
一双眼睛微眯,像是有利剑从他的眼中迸射而出。
与他对视的几人,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拦路者何人?”他冷冽的询问出声,言语中的话,听不出丝毫的温度,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
猴子咽了咽口水,有些没底的朝着老大看去脚下被李怀忠的气势震的倒退了一小步,又觉得没面子,马上又小心的朝前走了一小步。
此时,自然没有人会去关注和笑话他什么。
不过络腮胡淡定的样子给了他些许的安慰,使得他犹如神助一般,大了胆子,挺起干瘪的胸膛有些滑稽的朝前走了一步。
手上还不忘将大刀在身前比划了两下。
“嘿,自然是来收你钱的爷爷啦,小子诶,识像的话,把钱交出来,否则小爷和我大哥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砸吧了两下嘴巴,说出来话后,胆子便更大了一些,接着说道:“车上,车上的是什么人,见到我大哥还不下来,还要我等来捉不成?”
李怀忠轻蔑的看着猴子口沫横飞的样子,原本古井无波的眼中,听到猴子说到车上,而开始泛起肃杀的波澜。
猴子身后的小弟见李怀忠不说话,觉得该是怕了,便大着胆子,开始接着猴子的话说道。
“二爷”他朝着猴子喊了一声。
“轿子里怕不是要私奔的小娘子吧,这会儿怕是害羞了,可不是要三爷请……”
那人话还没说话,眼睛便瞪大了数倍,猴子听着小弟的话,正一脸邪恶呢,嘎然没了声音,不由砸吧了两下嘴巴,烦躁的扭头,眯着眼睛一副凶样的想说两句什么。
可当他陡然看到刚还在说话的人,只大张着眼睛,一手捂着脖子,手间隐约可看到一把银色的飞镖,泛着银冷的光。
老大感觉到身后的异常,也回过头去看,他们在这平沙镇做了劫匪这么多年,第一次自己人被杀了,竟然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的众人开始乱了,脸上毫不掩饰的退意和恐惧,整个原本紧密的队伍一下子以那倒下的人为中心。
四散开来。
大家此时都心里隐隐的有了退意,做土匪从来都不是靠的身手,他们的身手本就一般,不过力气大些。
能如此顺风顺水的这么多年,不过是因为大家都有脑子,见到眼前的情景,谁还不知道,怕是碰到了硬茬。
就在众人暗暗后悔不跌的时候,却听后面李怀忠冷冽如魔鬼一般的声音传来。
“康平郡王府的车马也敢拦,你们这双招子要来有何用,杀你们都污了我的刀,你们现在走,我还能饶了你们,只是再不走,可别怪我动手”
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几十号人猛的突然看向络腮胡,只觉得肝胆俱裂。
怎么会,怎么会是那传说中的郡王府……
猴子更是两股战战,腿不住的打着哆嗦,咽了咽口水。
那人果然没说错,这次来的果然是个富家人,可这富的他们可要不起呀。
一双眼珠像是那车帘上的东珠一般,快速的转动着。
脖子僵硬的看向身边的人,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大哥一直以来都极为的聪明。
一直带着他们屡破险境,说不一定这次也可以呢。
“大哥?”
猴子心中早已经有了退意,此时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次是着了人道儿了,现在这样子,不走是不行的。
络腮胡刘壮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他比这里大多数的人都清醒,正因为这样,才更不能走,至于陷害他们的那人,只能看他们有没有命活着去收拾他了。
否则,就算他刘壮,做鬼也是不会放过那人的。
“这位壮士说的轻巧,莫不是以为我老刘这么好哄骗,我等都是乡下的瞎子,被人摆了一道,是我对不起弟兄们。”他朝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望着大家对他全然信任和期盼的眼神,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决然的转头接着说道:
“但是,我却也知道,拔草除根的老话,阁下不过是此时不想多留,才让我们走,等你们脱身了,到时候别说府衙的人不会放过我等,郡王府的人又怎么能保证不会搅了我们的狗窝了”
说着,他冷笑了一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一跺脚,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会跟上便提刀朝着李怀忠的方向杀去。
李怀忠丝毫没有被窥破心思的窘迫感。
这刘壮这么一说,怕是没有说和的余地了,倒不是怕了这群人。
他扭头朝身后的车厢看了一眼。
只是怕耽误了老夫人的时间,才是万死不辞的。
刘壮身后的人原本还有了退意,听了刘壮的话,看刘壮毅然冲了上去,心里衡量再三一咬牙,便加入了战局。
毕竟刘壮说的话挑不出来任何毛病,只是他们刚刚被恐惧蒙蔽了双眼,使得他们只想着逃,却忘记了,官府的人,最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此时车上也才四五个人,他们二十多个人,搏一搏生的几率还要更大一些。
过了秋的雨刚下过,石子路上便似是泼了一层的油。
此时几人顾不得脚下的水渍,快速的朝着内院走去,衣摆随着走动,被路边的花枝扫过,多了几点深色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