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是些什么事儿,嫂子你也别哭了,快起来,这脸上都破皮了,你快起来回家去看看吧”
赵秀才家的隔壁邻居媳妇子看着刚刚痛失儿子,又被丈夫揍了的谢氏,有些可怜,凑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
身后她丈夫扯了扯她的袖子,冷着脸瞪了她一下,她吓了一跳,忙缩着脖子跟着她家男人走了。
众人也三五成群的离开。
恍恍惚惚的,众人的是声音还从远处传来。
“这个人也是报应,恩将仇报却害了自己的儿子,当时何家妹子还骂她来着,她还把人推开不让人碰,现在好了吧,也真是造孽,好好的一个孩子。”
“听说了吗,赵秀才家的赵良才在掉进河里淹死了”
叶子神秘兮兮的凑近了丫头小声的说着,距离那件事情过去已经一天了。
当天回去,陈荷花便拉着几个孩子勒令不准再靠近湖边,而叶子也从他的那个不靠谱哥哥的嘴巴里听到了关于赵良才事情的具体经过。
原来那几日谢氏带着赵良才回娘家,逢人便说谢良才有多厉害。
可是不想,他们村里也有一个神童,两边各自的娘也不知道怎么聊的,就聊到了比拼。
原本信心满满的谢氏再比拼那日自然是将娘家人全叫了过去观看。
那孩子也是个真有本事的,三两下,便弄的赵良才败下阵来,被对方狠狠的嘲笑了一顿。
赵良才小小年纪受了打击没人安慰不说,母亲因为他输了,觉得十分的没有面子便对着他冷嘲热讽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当夜两人便回来了,谢氏将赵良才输了的事情说给赵秀才听,赵秀才不以为意。
只是因为受了打击,连着几日,赵秀才抽查功课的时候赵良才却是怎么也答不上来,赵秀才气的急了便口无遮拦的说了一句;
“活该你会输,就你这个样子,一辈子也就只能靠着我给你撑面子了”
大受打击的赵良才受不了直接冲了出去。
要说为什么石良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还是因为赵良才离开家以后去找了石良国,两人聊了一个上午,午饭也是在石良国家中吃的。
而谢氏和赵秀才也觉得他们对赵良才太好了,想冷他一下,让他知道教训,便没有出来找。
可是临近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谢氏见赵良才还没有回来这才急了,一路问道石良国家中,才知道,赵良才在吃完午饭后就离开了。
谢氏一下子就慌忙的跑出去找了。
陈荷花觉得是从他们家走后人才不见的,怕到时候说不清,所以拉着家里几个人还有隔壁邻居一起去找,最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在莲花塘这边找到了,所以大家便一起过去了,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了。
丫头忍不住有些唏嘘,赵良才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也没有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一直是按照家里想要的模样生活着。
所以他那样好的孩子,才会和石良国这样一个在别人眼中看来是调皮捣蛋的坏孩子玩到一起。
因为石良国活成了他心目中肆无忌惮又无忧无虑的样子。
“听说你也去看了,你不害怕?”
“你会害怕?”
丫头原本是想岔开话题,毕竟人走茶凉,有些事情又何必仿佛的说呢。
却不想叶子一脸震惊的不答反问了一句。
弄的丫头翻了个白眼,看来是她以前真的太虎了,所以在他们心中,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叶子怕是以为她没去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如此惊讶的反问。
不等丫头解释,叶子便低下头继续玩着手指,嘴里轻声的嘟囔着;
“我其实也是回家后害怕的,昨晚都睡不着,我哥哥也睡不着,我们两个聊到很晚才睡的。”
她停顿了一下,突然抬起头一脸纠结的表情看着丫头接着说道:
“你知道吗,赵良才说,村里最喜欢最羡慕的人,第一个不是我哥,而是你,他说你活的像个人样”
“他说像个人样?”
“嗯,虽然我不知道这话啥意思,但我想这个肯定是夸你的话吧”
确实,那是夸她以前的话,而现在的她……
赵良才的葬礼办了七天,赵秀才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这一切原本是他存着给赵良才上学还有以后赶考用的。
他希望他能轻轻松松的读书,不需要像他一样。
因为家里东拼西凑来的钱而读的于心不安,可是最后他没有想到,他的孩子没有了这个机会。
将赵良才送上山后的几天,赵秀才还无法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连呼吸都像是刀割一般刺的他肺疼。
“夫君”
“滚”
“我……”
“你要还想体体面面从这个家走出去的话,你就给我闭嘴,等过两天,我便写了休书,你自己离去。”
说完,他便转身朝着里屋走去,从始至终连看都没有看谢氏一样。
谢氏心里一慌,她怎么能被送走呢。
那些人会嘲笑死她的,她一直以来都是她们追捧的对象,她怎么能被休弃回家呢,她可是要当秀才娘子的人呀。
“夫君我知道你这个时候肯定恨不得想打死我,要是可以,我也想就这样死了就好,可是只要想着才儿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底下,我们百年之后,连给他烧个香的人都没有,我就放不下心”
远处的赵秀才原本已经起身走开了,可是却还是被谢氏的话给说动了,他忍不住停下来,想要将谢氏的话听完。
“夫君,才儿走的早,我们两个也终归会老去,我是想着,拿出我这些年的积蓄,替才儿在这世间找个替他受寡的媳妇儿才好呀”
“替他,娶亲?”
赵秀才半天才将这话完整的念完。
他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谢氏脸色高兴的表情,哪怕他知道谢氏不过是不想被休,所以才胡乱出的注意。
可是谢氏无论是不是对赵良才真心的,那话,几乎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他站在月底,一脸肃穆,脑海中思绪纷呈,他越来越觉得这办法是可行的。
他近乎癫狂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看得谢氏心里一阵发毛,可是她却不敢表现出害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