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女手指动了动,眼睫颤了颤,很是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瞧见曾言欢,眸中立刻染上一抹欣喜,看起来十分费劲的牵动嘴角发声:“班长哥哥,你来啦。”
少女声音小小的,听起来就很虚弱。她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朵快要凋谢的花。
祁弦歌从小到大一直健健康康的,身边的家人朋友也从来没有病到过卧床不起的程度,看到这少女这般虚弱的样子,心下顿时有些不是滋味,生命这么脆弱,这女孩子明明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可是她现在却好像……快要死了一样。原本肚子里一大堆火气居然消散的差不多了,全然被同情和惋惜的情绪代替。
“嗯。”曾言欢应了一声,仍旧是那种平缓至极毫无生气的语调。祁弦歌开始怀疑这家伙说话是不是只有这一种语气,不过还没等祁弦歌多想,就感觉有人把她往前推,毫无疑问是曾言欢。
“这是祁弦歌。”曾言欢向少女介绍。
“你、你好!”祁弦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抓了抓头发,略有些羞怯的朝少女展露一个微笑。
“你好。”少女有些艰难的扬起嘴角,尽可能表现出友善,“我叫白君青,叫我小白就好了。谢谢你能来看我,除了哥哥和班长哥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我了。”
“啊,别这么说,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会经常来的……”祁弦歌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吗?当然不介意,你以后要多来哦!”
……
祁弦歌和曾言欢一直陪着少女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直到祁弦歌的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祁弦歌才恍然发觉已经在这呆了很久了。天色渐晚,与少女告别后,二人匆匆离开。
“欸,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回去的路上,祁弦歌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说起来,你这家伙!我还没有好好教训你呢!”祁弦歌想起之前的事火气就噌噌噌上来了,扯着曾言欢的衣襟不让他走,狠狠瞪着人。
“祁弦歌,小白今天和你提到过她有个哥哥,对她很好,小白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那你知道她哥哥现在在哪里吗?”曾言欢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什么鬼话题?祁弦歌有些错愕。
“小白的哥哥是我们班上的数学天才,被老师安排去S市参加奥赛,要离开一个月左右。那天你来堵人,恰好是她哥哥要走的时候。”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
曾言欢的嘴角居然动了动,看不出是不是笑容,神色莫名古怪。他自上而下俯视祁弦歌,语气里多了几分忧伤和……大概是谴责的意味?祁弦歌看在眼里,对于曾言欢这种奇怪的神色她竟觉得十分扎眼,心下突然惊惶,面上却仍旧死撑着没显露半分。
“她哥哥一直想走之前再和小白说说话,因为小白的身体状况,可能撑不到他从S市回来。而你那一天堵在门口不让人走,耽误了太多时间,她哥哥想回家一趟,可因为怕赶不上飞机,老师不让,他没能回家见小白就被推上了飞机。”
“……!”祁弦歌一时失语,抓着曾言欢衣襟的手失力缓缓下滑。
这就是……曾言欢带她来见小白的原因吗……她……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行为居然会对别人造成这样的影响。小白躺在床上虚弱的样子浮现在眼前,祁弦歌还记得她说起哥哥时脸上的笑,尽管看起来苍白无力,但她说话的语气,说话时眼睛里的神采,满满的都是诉说着她对哥哥的喜欢与崇拜,这时候想起来,好像还能感受到小白没能见到哥哥的遗憾……
原来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吗?她……她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
“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带着一群人莫名其妙的堵在学校门口不让学生们离开,非要一个一个比照着照片瞧仔细了才放人,因为你代表草莓派,所以所有人不得不等。除了小白的哥哥,还有多少人同样赶时间,而这些你不知道的人,他们又失去了什么呢?”
“我……我……”祁弦歌想要辩解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曾言欢继续道:“祁弦歌,你刁蛮、任性、不讲道理,除了仗势欺人,什么也不会。这就是所有人都不喜欢你的原因。你自以为很厉害,其实不过是大家惹不起你身后的草莓派而让着你罢了。祁弦歌,你懂吗?”
是……这样吗?
是因为她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只会仗势欺人,所以除了草莓派的大家,没有人喜欢她,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她每一次和人打架都能轻易取胜,原来那是因为害怕草莓派,对手让着她吗?所以今天曾言欢没有人让着她,她才明白原来自己的力气那么小,别说男生,只要是一个稍微有锻炼过的女生,也能撂倒她吧……
原来,是这样啊。
祁弦歌,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