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蓝季礼和叶三妹说话的同一时刻,天水男高不算宽广的操场上,两拨人像是被图画家拿着尺子画出来似的,笔直的在操场中央隔开一条明晃晃的空隙,仿佛是被一道无形的墙隔断。
冬日的寒风不管人群如何,径自冷漠的刮过,捎带起几片孤零零的枯萎泛黄的落叶,在低空轻飘飘转了几圈,又悠悠落下,发出琐碎细微的声响。
明明一眼望去,除了那一道分割线,乌压压一片都是人,可却听不见人声,只有呜咽的风声和细碎的落叶声传入耳朵。气氛凝重,站在最前面的人不甘示弱的互相瞪视,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被北风吹的,还是内心恼怒。
这样的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操场旁边一栋小教学楼里,终于走出来四个人。
其中两个少年明显的与另外两人不是一伙的,带头走在前头,与后面两个隐隐有一道分界线。
这两人走的很近,稍前一点的少年眉眼狭长而上挑,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自带三分气场,身上那种倨傲自负的气质一览无遗。另一人则是神情冷然,带着让人不好接近的疏离感。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便先一步走到操场上其中一拨人的前方,显然是这一拨人的领头人。
后面两人一男一女,脸上神情都很严肃。二人没有任何交谈,在前面两人之后,也快速走到另外一拨人的前方。
是的,现在面对面对峙的两拨人,正是草莓派与康帕斯。草莓派的前方站着的一男一女,正是纪伊与季秋九。
纪伊神色淡淡,看着对面站着的康帕斯的两人,尽管内心百感交杂,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季秋九则站在他稍后一点,低着头看着脚下,长长的头发与刘海遮住了大部分面容,让人看不清表情。
“哈。”两人中显得倨傲的那位轻轻笑了一声,季秋九的目光立即射了过去,那人却只当没看到。
这一位,正是之前蓝季礼口中的景家小少爷景行之,而他旁边的,就是曾经是草莓派魁首之一的,六月息。
“我输了。”纪伊淡淡开口,声音不大,但在这种安静的氛围之下,操场上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躲在草莓派人群之中的祁弦歌,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对面的康帕斯一群人立即闹腾了起来,各种刻薄又恶毒的嘲笑一瞬间充满了整个操场,纪伊听在耳里,却仿佛完全不在意,连眉毛都未曾一动。
草莓派众人也没有说话,但每个人都悄悄的握紧了拳头。
祁弦歌咬着牙,拼命压抑住自己内心沸腾的怒意,不住的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身体却在颤抖。右手忽然被人抓住,祁弦歌感觉到痛,这才发现还未来得及修剪的指甲陷入掌中,扎得生疼。她松了劲儿,抬头看旁边人。曾言欢就站在她身旁,抓着她的右手,直视前方。祁弦歌只瞧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起来有些冷冽,却偏偏让她感觉到安心。
祁弦歌渐渐冷静了下来。
纪伊和季秋九都没有说话,康帕斯众人言语带刺的嘲讽似乎根本没有对他们产生影响。景行之十分随意的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抓,那边很快收了声。
“不好意思,毕竟是积怨,我也不太能控制。”景行之笑嘻嘻的解释,轻飘飘的话语毫无诚意,反而像是挑衅。
纪伊却并不在意,这样的小伎俩根本没法撼动他半分,反而淡淡笑了笑:“愿赌服输,从此景派控制的地方,我们都不会去碰。”
“不愧是草莓派的纪老大。”景行之吹了声口哨,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六月息,笑道,“哎,这可是你的老朋友,你也不手下留情,太狠了啊。”
“……”六月息蹙了蹙眉,没有说话,看起来有点冷淡。
纪伊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六月息,回头对草莓派众人道:“回去吧。”说着,便先转身,带头离去。
季秋九跟在纪伊身后,走了几步,回头望了六月息一眼,眼神冰凉。
身后传来景行之的笑声。
祁弦歌沉默的跟在大部队之中往回走,景行之的笑声显得尤为刺耳。右手忽然被拉了一下,她抬头看向曾言欢,而后者对她无声说了些什么。
没关系。
她大概能明白曾言欢是想安慰她。祁弦歌强撑出一个笑容:“我知道的。”
曾言欢嘴角动了动,却没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