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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试探

与其他同类相比,格拉哈姆既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格拉哈姆刚出壳的时候就显得非常脆弱:身体素质上,他脚步摇晃、力量弱小;智力上,他反应迟钝、智商偏低。

没有一个同类看得起他。

天生强大的扎卡莱亚将他称作“废物”,认为他“是幼龙中的残次品”、“多看一眼都感到耻辱”;黑龙奥菲尔斯则把他定义为“毫无威胁力”,不予理会;薇格蒂丝更是从没正眼看过他。

在残酷的附龙岛上,这样的龙原本是活不下去的。然而,来自姐姐希奥玛拉的庇护使格拉哈姆安全地活过了出生后的十六年。

每天猎取两份的猎物,共同享有一块领地,居住在相隔不远的洞穴……

现在,当这只龙行走于山林时,又有谁不会被他震慑?

额……同类除外……

此刻正直秋日的午间。一般在这个时候,猎食者们已经结束了上午的捕食,正在各自的巢穴里休息,那些还活着的被捕食者便可趁此机会寻找食物。

季节的轮换改变了树叶的颜色,庞大而沉重的身躯潜伏在树干与树干的间隙内,色彩斑驳的枯黄色鳞片覆盖全身,为这只庞然大物提供了绝妙的视觉伪装。

这是一只龙,格拉哈姆。

哪怕再怎么孱弱,格拉哈姆毕竟长大了。超过十四尺长的身躯在同龄龙中只能算小个儿,但却是毋庸置疑的丛林王者。

虽然说是在捕猎,但他的体积已经不允许他像其他猎食者或小时候一样潜伏、等待、扑击,对于这个年纪的龙来说,最正确而高效的捕猎方式就是直接使用魔法杀死猎物。这种手段简单粗暴,还很安全,毕竟附龙岛上只有任由魔法宰割的普通动物,没有一只魔兽存在。

不过他仍旧经常潜伏在猎物身边。就这么待在隐蔽处,静静地看着。

这是格拉哈姆每天都会重复的一项训练,希奥玛拉告诉他,这可以锻炼他的耐心、隐蔽能力以及对周围环境的观察能力。

耳边充斥着单调的虫鸣,那是格拉哈姆已经听了十几年的不变旋律。在万物走向沉寂的十月,能坚持下来的昆虫已经不多了。

周期循环,生死更替,不变的,只有像龙族一样的长生种。

看着不远处站在水潭边四处张望的林鹿,回想着盛夏时节岛上的风光,不知怎么的,格拉哈姆开始感慨起岁月的流逝,思绪渐远。

这些昆虫与野兽会感觉到好奇吗?它们会思考吗?它们会去探索这个世界有多大吗?

进食、睡眠、繁衍,没有智慧的它们结束了短暂的一生,那拥有智慧的龙又该如何生活呢?

如果没有特别的目标或责任,那智慧的存在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所以……龙族的责任是什么?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格拉哈姆倏忽间觉得自己“抓”到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走神了,小家伙。”

“谁?!”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猛地跳起来,格拉哈姆迅速循声看去,见到了一只陌生的黑龙。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你来做什么?”在记忆里飞快地检索了一遍,格拉哈姆仍然没有找到有关这个同类的记忆,“这附近的几只龙我都见过,我没有关于你的印象。”

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何什么动静都没有?格拉哈姆思索着疑点,对来者做出警戒姿态。

听到这一番话,那只黑龙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眼神里却多出了几分意味。

“我路过这里,在树林那头看见一只受到惊吓、拼命逃窜的林鹿,所以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怕。”黑龙语气平静地说着,但能让格拉哈姆感觉到一种“非敌意”的气氛。“我觉得,或许是你在走神时的什么动作吓到了它?”

格拉哈姆有些尴尬,因为事实可能就是如此。恰才思考时的一个抬头望天动作会碰到周围的树枝,树叶发出的沙沙声确实会吓走本就疑神疑鬼的林鹿。

“你还有两个问题没回答。”尴尬之余,格拉哈姆仍旧紧盯着面前的黑龙,“你是谁?你来做什么?”

“对于第一个问题,我只能表示遗憾,或者,一点失望。”仿佛没看到格拉哈姆指尖泛起的电弧,黑龙继续说道,“我们其实是见过的,希奥玛拉当时也在。”

“你认识我姐姐?”格拉哈姆有些惊讶。

“对。”黑龙点了点头,“你能活下来我很高兴,虽然你并不记得我,我们也不是朋友,但对我来说在,能有一个认识的同类还活着总归是好的。”

只些话让格拉哈姆觉得眼前这只黑龙越来越奇怪了。

“那第二个问题呢?”格拉哈姆没有解除警惕,“你来做什么?”

由于无风环境以及并不灵敏的嗅觉器官,他直到现在才闻到一股来自黑龙身上的血腥味。

并不是很浓,但绝对超过了自己与希奥玛拉的总和。

“来这里找一个朋友,不过现在不用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我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浪费了。”不等格拉哈姆反应过来,黑龙又说了下去,“回去后告诉你姐姐希奥玛拉,就说‘奥菲尔斯说,最近在岛上找到了一只不好处理的海蟹’。记住了?”

格拉哈姆一脸懵逼地点了头,黑龙便转身离开,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叫奥菲尔斯?”这只准青年龙歪着脑袋,“‘不好处理的海蟹’?这又是什么意思?”

=============

走出去没多久,奥菲尔斯碰上了伊拉克利。

“调查结果怎么样?”上个月,在伊拉克利伤好了之后,奥菲尔斯便让他接替自己继续进行周边区域的探察工作,自己则去给正在唯搞一个大工程的“专家”哈格罗夫打下手。

别质疑奥菲尔斯去给手下败将打下手合不合适,因为那个工程确实一只龙忙不过来。

与早先的探察工作不同。当初奥菲尔斯只是为了来点“小打小闹”,权当是“大决战”正式开始前的热身;而现在的探察工作则将经历投入到了北方,重点搜集有关“他”的情报,抢地盘、驱除敌人反而是次要的。

伊拉克利好歹也是摸到四级中期门坎的龙族,对付那些强山僻壤里的一票三级末期、四级初期小龙还不是手到擒来。

“情况恐怕不容乐观。”伊拉克利摇了摇头,“我对北部的七个领地进行了调查,得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传闻。”

“说说看。”

“是。据那些北部的龙族透露,在他们往西北方向的地区这半年以来一直有‘死神’肆虐、收割生命的传闻……”

“死神?”眯了眯眼,奥菲尔斯嘴角一翘,“那不成还能是惠特莫尔?哼哼。”

其他龙不知道,但黑龙知道。附龙岛有幼龙卫队保护,那些外界的过强力量一旦被发现,便会遭到围剿。所谓“死神”其实就是一只强大的同龄幼龙罢了。

这肯定就是“他”。

自动无视了黑龙的嘲讽,伊拉克利继续说道:“……已经有不少的盘踞在那里的龙族与外界失联,具体过程未知,波及范围也越来越广,对方的杀戮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按照这种趋势,整个附龙岛南部都会被波及。但是,我觉得传闻中的事发地点太偏北了,距离也较远,似乎不在几年前我看到‘他’的位置。”

“可能是‘他’在出手前转移了居住地。”可能造成这种事的原因有很多,奥菲尔斯可没办法一一排除,“继续。”

“据悉,这件事已经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事件原因说法不一,最流行的就是‘死神’。出于对未来的恐惧,很多龙甚至正在私底下相互联络,计划团结当地的一些龙族共同应对这次危机。他们会在近期建立一个名为‘萨吉克里斯’(讨伐者)的攻守同盟。”

“这个主意不错,面对强大神秘的敌人,联合应对能提高胜率。然而其中的胜负还是很难说。”奥菲尔斯根据已有情报开始了分析,“虽然不知道那些被杀的龙是怎么死的,但‘他’擅长法阵这点是肯定的,如果数量有限的龙被引进一个大威力法阵……”

一旁的伊拉克利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他依旧清楚的记得哈格罗夫的冰锥阵曾给他带来的震撼与绝望。

“我们能行吗?”他问道。

“不知道。”黑龙并没有用什么积极的话来激励他,而是按自己的性子直说了。

“我只能说,做足准备,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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