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摔在地上，他用力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喊叫。
灵魂穿过无数空间带来的副作用，使他出现了极为恐怖的幻痛，意识似乎被一把利刃来回穿插，随时都会被撕成碎片。又仿佛浑身赤裸的丢尽寒冰极地，从手指到骨髓都被冻僵。
“凝神！”
林克掐起法诀，一掌拍在段雨额头上，过了好久后，段雨虚弱的睁开眼。在他身边，他看到了林克、钟云渺以及……莫羡！
段雨咧开嘴，嗓音沙哑的对莫羡说：“欢迎回来。”
莫羡回以笑容。
几分钟后，一行四人坐在张家祖宅的客房，张晓斐为他们送上热腾腾的茶水，又为段雨拿了条厚毛毯。段雨道了声谢谢，裹着毛毯，端起热茶，接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感觉身上有了点暖意。
等张晓斐离开后，莫羡苦笑说：“从刚才开始，我就有一种记忆被窥探的感觉。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的过去？”
段雨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问：“你到底是谁？”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就是莫羡，一千年前‘莫’的创始人。只不过一千年的时间，让事情变得复杂。”莫羡说。
“你们在说什么？”林克一头雾水的问。
钟云渺在一旁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起了段雨的“特殊能力”。每次经过穿界门，他都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画面。
段雨将之前所见，简单复述。
“所以，这一千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段雨问。
莫羡感概说：“当初，我选择了死亡，其实就是放弃了。我认为这个世界不为任何人而改变，痛苦和悲伤永远是世界的主旋律，谁也无法违逆。也许就是这份遗憾，让我死后坠入了鬼蜮，成了一个无法进入转世的孤魂野鬼。”
“鬼，是一种很无聊的形态。不会想吃饭，不会想睡觉，这让我有大量的时间去思考。也许是受到了鬼蜮的影响，又或是接受了从人到鬼的转变，我产生了一个念头。”
莫羡抬起头，盯着段雨。
“我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成为鬼。很恐怖的念头，但如果鬼能保持理智，那人类将成为一个新的物种，一个新世界将建立——没有贫困、饥饿、伤病的完美世界。”
“抱着这个理念，我开始了在鬼蜮的奋斗，我行走在鬼蜮各个角落，劝说尚存理智的鬼加入。中间当然也经历了很多事情……总之，在我变成鬼五百年后，‘恶’出现了。”
“恶”这个字似乎带有某种魔力，一直懒懒散散的林克，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上灵力密布，俨然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你是‘恶’！”林克大声质问。
“‘恶’是什么？”段雨问。
林克解释说：“鬼蜮远比人间大得多，有无数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鬼怪。”
“比你还强？”
“我？呵——”林克发出自嘲的笑声，“即便百年前的我，如果真的一头扎进了鬼蜮深处，不出十分钟就会被杀掉。”
林克指了指自己说：“我现在是‘非人’，百年前我是‘宗师’，在‘宗师’上面是‘传说’，而在‘传说’上面……就是‘世界支柱’。
“到了世界支柱这个等级，已经无法用强大来形容了。就像它的称呼，整个世界，都是由世界支柱来支撑，一旦支柱崩塌，世界都会变得脆弱。‘恶’就是站在鬼蜮最顶端的存在，鬼蜮的三座世界支柱之一。”
林克盯着莫羡说：“‘恶’无法进入人间，以它的强大，根本无法挤进狭小的穿界门，如果它真的来到人间，我们也别在挣扎了，等待世界毁灭吧。”
“没这么悲观吧。人间就没有世界支柱吗？”段雨问。
“没了，就算还有，也是凭着某种手段吊着一条命。再强的人，也会死，但鬼不会，这就是人间的弱点。现在是近百年来，人间最弱的时候，否则，你以为帝都怎么会发生这种惨剧，除非……”
林克瞥了眼钟云渺，停顿了几秒还是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除非新生代的巫女能回归。”
众人陷入沉默中，最后还是莫羡打破了沉默。
“就像林克说的，我不是‘恶’，我是被‘恶’舍弃的一部分人性。在百年前，‘恶’把我封印在血玉中，丢到人间，直到前段时间，我才从封印中出来。”
莫羡摊开手掌，一枚血红色的玉石，在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血玉，历经千难万险，段雨终于看到了它。玉石上还篆刻文字，字与字之间交错，形成一个阵法。
“这就是封印我的载体。”
钟云渺拿起血玉看得出神，段雨拍了她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抓起手机打出一行字，举到莫羡面前。
“这上面是九龙封天阵？”
“你认识？”莫羡问。
钟云渺快速按动手机，“我在家里的古籍上见过，是上古时期就失传的强大阵法，传言全力发动，甚至能将天地封印……可能会有些夸张，但如果是真正的九龙封天阵，应该能做到将帝都内诅咒，全部封印进去。”
莫羡说：“没错，我觉得这就是解决帝都问题的关键。”
外面忽然传来尖叫，紧接着就是刺耳的“杀人啦”的喊声。段雨冲出去，就看到张伟拿着一把菜刀，双眼通红，正追着一名中年女人。
林克甩出一张符纸，将张伟定在那。
“发生了什么？”段雨问。
被追赶的中年女人，两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旁边的男人说：“张伟这孙子，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发了疯，追着人就砍。”
这时林克的电话也响起，他接通电话，说了几句后，挂断，转过来对段雨说：“诅咒瘟疫的范围扩散了，更多的人陷入疯狂，而且扩散的幅度还在不断上升，估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
“只能靠血玉了。”钟云渺在手机上输入，“九龙封天阵至少需要三名宗师以上的驱灵人同时驱动，现在帝都还有宗师吗？”
林克考虑了一会儿说：“在全力爆发下，我能发挥宗师级的灵力。符箓斋的北斗大阵的阵眼，能聚集灵力，虽然不能用来战斗，但加以引导同样能够输出宗师级灵力，这样的话还差一个人……”
“还有我。”钟云渺拍了拍木匣子，“我……我的家传秘法，能让我短时间内突破极限，达到宗师级。”
“太好了！这样的话，帝都所有人就有救了，我们快去符箓斋吧！”莫羡说。
三人正准备赶往符箓斋，快走到张家门口，才反应过来段雨没跟过来。
就看到段雨裹着毛毯，手里捧着热茶，整个人还在不时打着哆嗦，他的姿势十分搞笑，可那双眼却冷冷望着莫羡，里面不含一丝感情。
“你在说谎。”
“什么九龙封天阵，什么恶的人性，你说的这些或许都是真的，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疑点你没有说。”
段雨走过去，每走一步，他背上的诸天神佛降世图就炙热一分，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个的神佛虚影。
“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存在，为什么恶会把血玉丢到帝都。”段雨站到莫羡一步外，“为什么恶的计划留下你这个隐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