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笔直地射进黑杉树制成的木窗,落在养生堂里由孔雀石铺垫而成的大厅上。
甘玄一如既往的搬货,装货,午休时间回到住处,或许会尝试着修炼灵力,但周围的天地灵气,还是不会为他所用。
或许此生,我都无法达到升灵这个层次吧?
甘玄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一番,当个闲人,也未尝不可。只是心头却总像是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那是对修行的渴望,那是对自己无能的自卑。
闲来无事,便打算去找刘伯唠唠嗑。
要说这养生堂里谁的知识最渊博,那非刘伯莫属。
但甘玄认为他的话有百分之九十九是在吹牛扯淡,毕竟在这小小的下风国,小小的诸城,小小的太平镇里,有谁会胸怀天下,知普天之事,明万事之理?
有时听刘伯讲故事入了神,还真会如同渐入佳境一般,也不管是真是假,享受着故事里的爱恨情仇,陶醉在那凄美婉转的求道之路上。
……
“喂,我能喝点么?”
昏黄的木屋里,仅仅只有一根苟延残喘的蜡烛在燃烧着生命,忽闪忽灭,隐隐可以看到一位发鬓已经微白的老伯在自斟自饮,他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中若隐若现,一道道如同沟壑般的皱纹在他脸上爬行。
“没多少了,下次来自己带点。”
老伯丢出手里的酒壶,稳稳的落在甘玄的手上。
甘玄举起酒壶,挑眉对老伯一笑,便一口喝了下去。
“什么事?没事我要睡会咯,人老了,就应该过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啊。”
老伯半瘫在木椅上,揉了揉有些醉意的眼睛,歪头就欲睡去。
“嘿……嘿,我说,你能不能听我先说两句话?整天一个人自斟自饮,有意思吗?”
甘玄将酒壶放在桌上,有些不满的说道。
老伯呵呵一笑,艰难的睁开双眼,眼皮还半吊在眼睛上。
“那你说说,最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甘玄自顾自的在木屋里转悠,他缓慢的拿起桌上的白玉菩提,轻轻的抚摸,触感如同正在把玩着糖砂。
这是三年前,江清韵离开时,送给刘伯的礼物。
当时,是甘玄和她一起去挑选的。
送到刘伯手上的那天,他喜爱坏了这白玉菩提。
“江清韵,去扶风天了。”
甘玄突然说道。
老伯无精打采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犀利,像是有一抹精光从他眼睛划过。
三年了,终于有消息了么?
那个清丽的女孩子呈现在刘伯的眼底,巧笑嫣然。
月之一族,能否重现过往的光辉呢?最后的月之后裔啊,你的终点便是整个月族的终点。
……
“想什么呢?你就不感到惊讶么?仅仅三年,她就通过云梦山了。”
甘玄看老头低头不语,便继续说道。
老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拍了拍甘玄的肩膀,道:“确实有点惊讶,三年未免也太长了。”
甘玄翻了翻白眼,吐槽道:“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么多年过去,还总是这副欠打的样子……
老伯呵呵一笑,道:“好了,我要出去一趟,你随意,哈哈哈哈。”
说完老伯便夺门而出,没有理会站在屋里的甘玄。
“靠……死老头!”
……
第九重天,苍茫天某处。
一片片巨大的墓碑耸立在辽阔的天地间,墓碑旁长满了蜡黄的野草,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人打理。
一座残破的巨大石碑前,有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
那前脚还在养生堂的老伯,此时赫然出现在了这苍茫天的墓地中!
“大哥,这一切,该有一个了结了。”
“你的遗愿,我怕是无法完成了……”
他跪在那座残破的石碑前,低头自语。
随后,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仅仅只是挥出一道手劲,墓碑前的地面竟节节破碎开来,一道流光从地面飞出,落在老伯的手中。
是一块翠绿色的翡翠手镯。
他轻轻掂了掂这块手镯,随后身体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
……
“喂,你不会是喝完酒就跑去胭脂坊潇洒去了吧?”
“不是我说,就你现在这个年纪,还是少做这事,太伤身体了。”
甘玄坐在木屋的座椅上,手里还在把玩着白玉菩提,他看到老伯推开门,便狭促的问道。
老伯站在门口处,静静的看着甘玄,眼神中有着某种温柔在流动。
“你……这么看我瘆得慌啊。”
难不成刘伯还有这种恶趣味?不会吧,那我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刘伯轻轻的关上门,片刻,他忽然说道:“你想成为修行者么?”
甘玄愣了愣,也不知为何刘伯突然问这样的话,他耸了耸肩,道:“当然想啊,但我不是不适合修炼么?你也说了,在这养生堂混混日子,倒也清闲。”
老伯眼眯成缝,道:“我改变主意了,拿着。”
他抛出一块翡翠手镯,落在甘玄面前的桌上。
“戴上它,你就可以修炼,但我要告诉你,修行之路,九死一生,而你,几乎是有死无生,这样,你还愿意修行么?”
老伯拉开窗纱,晨光一瞬间便照亮了木屋。
甘玄奇怪的看着面前的手镯,道:“刘伯啊,你说说你说的是什么鬼玩意儿,那修行不就是为了长生么?若是有死无生,我还修行之屁啊。”
“再说了,怎么到我就变成有死无生了?”
刘伯轻声说道:“因为你手臂上的那块……东西。”
甘玄的疑惑越来越重,难道刘伯真知道些什么不成?怎么可能!若是刘伯早就知道的话,又为何到现在才说?
“我手臂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甘玄一字一句的问道。
刘伯摇了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啊。等到以后,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你存心逗我玩的吧你!?”
甘玄无奈的吐槽道。
“怎么?无论是真是假,难道你不想去见见江清韵?”刘伯笑道。
甘玄自嘲的摇了摇头,说道:“江清韵啊,见倒是想见,但也得她想见我才行啊,三年,一次也没有回来过,莫不是当人走到了高处,便会忘记曾经在低处的……朋友么?”
“她应该……早就把我忘了吧?”
老伯轻轻的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随后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可管不了,当初你两也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只可惜……”
刘伯心里暗叹一声,若是那一天到来,你对我的恨能少上一点就好。
“手镯收好了,这云梦天有一处修罗道场,一定得去看看,其他的便没有什么了,我走了。”
甘玄听刘伯稀里糊涂的讲了一大通,着实是一头雾水,他刚想问个明白,刘伯便直接转身,也不管甘玄那疑惑的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去……搞什么啊?”
“刘伯?”
“算了算了,不管了,下午还有不少活要做呢。”
甘玄无奈地摊了摊手,看了一眼手镯,随意的把它塞进兜里,走出了门。
刘伯说的那狗屁一大堆,谁信谁就是二傻子。
“死老头,没事就要消遣我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