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天花乱坠,锦绣异常,缤纷的花瓣之间一位美妇踏花而来,从空中斜斜走下,那些花瓣缤纷飘零,一片花瓣落在秦牧面前发出叮铃铃的声响。
他伸出手来,花瓣却像雪花般化去。
“元气所化?”
秦牧怔了怔,看到了从空中走下的美妇人的面容,心中突然怦怦剧烈跳动。
他跟随聋子学画写字,聋子有着无双的笔触,能够画尽世间美好,但即便是聋子的笔只怕也难能将这美妇人的容颜和气韵画出。
秦牧看到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绝代风华,不觉想起聋子教他的一片古赋。
她的举动,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她的容貌,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她的衣裳,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似乎也只有这篇古赋,才能形容她的仪态姿容。
这女子太美了,不可方物,提笔作画根本画不出这样的容颜,更难以捕捉她的气韵风华。
她真的是司婆婆?
“难道婆婆把这么美的妇人杀掉了,披着妇人的皮囊?”秦牧不由打个冷战,有一种不好的联想。
“喂!放牛的!”
突然,他背后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秦牧回头看去,没有看到人,抬头一看,只见一座庙檐上坐着一个女孩儿,裙摆到了脚踝,露出洁白的皮肤,很是细腻。
她的脚丫差点垂到秦牧的头上,脚趾俏皮的翘一下弯一下,晃来晃去。
那女孩眼睛弯成月牙,道:“放牛的,你上来。这里看得远,看得清楚。”
秦牧纵身跳上庙檐,在她身边坐下,只觉这女孩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儿,心中纳闷。
那女孩两颊辨梳着两缕秀发,显得脸蛋像是葵花籽儿,明眸皓齿,一笑起来眼睛便弯的像是月牙儿,笑嘻嘻道:“我胖吗?”
秦牧点头,老老实实道:“你脸两旁梳着头发,是为了让你的脸显得瘦一些,不过拨开头发还是显得胖墩墩的。”
女孩恼怒,脚丫子蹬了他一下,她的鞋子脱下来放在身边,光着脚丫,气道:“脸胖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两人将脚放在庙檐下,秦牧双手撑着庙檐,总觉得身边这女孩有些眼熟,而且那股香味更是熟悉,心中纳闷。
斜前方的镶龙城城主府,门户突然大开,浩浩荡荡走出百十人,每个人的气息都非常强大,器宇轩昂,仪容不凡,都是镶龙城有着赫赫威名的神通者,声势浩大!
为首的男子高大魁梧,虎目熊腰,龙行虎步,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脸上的胡须向左右炸开了生长,相貌虽然算不得英俊,却也有些男子气概。
他的背后隐隐现出神魔的虚影,那是一尊八臂神魔,手持八种法器,应该是元气显化,气势非凡。
“教主夫人夺走了天魔教的镇教圣典大育天魔经,逃过天魔教圣长老和圣祖师的追杀,进入大墟,杳无踪迹。”
镶龙城主哈哈笑道:“我还担心夫人的安危,朝思暮想,没想到夫人安然无恙,让本座不禁松了口气。夫人隐忍四十多年未出,想来是一定将大育天魔经研究透彻,这次出山,应该是不惧天魔教长老和祖师了吧?”
天魔教主夫人笑语晏晏,与镶龙城主说说笑笑,似乎是多年老友。
镶龙城主却不敢接近,邀请道:“夫人,寒舍恰巧设宴款待贵宾,本座听闻夫人大驾光临匆忙前来,让贵客久等可不好,不如夫人移步,到寒舍一叙?”
美妇人轻笑道:“也好。我也想见一见城主的贵客,那就叨扰了。”
“夫人说笑了,请!”
“那是镶龙城主的八相天神功,很厉害的功法。”
秦牧身边,那女孩低声道:“据说镶龙城主傅云敌已经修炼到生死境,生死神藏破壁成功,是大墟中少有的高手!”
秦牧看了看镶龙城主傅云敌,傅云敌的八相天神功的确非凡,想来如果施展出来,一定是天神八相,四面八方都尽收眼底,而且可以攻击四面八方的敌人,赞道:“的确是一门厉害的功法。”
那女孩来了兴致,道:“放牛的,你也很厉害呢,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
“霸体三丹功。”
秦牧道:“我叫秦牧,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拢了拢耳边的发丝,笑道:“我叫毓秀。”
秦牧道:“钟灵毓秀的毓秀?”
那女孩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灵?”
“灵毓秀?这个名字好听。”
秦牧赞叹一番,道:“倘若你的脸蛋再瘦一些,就配得上这个名字了。”
灵毓秀恼怒,又蹬了他一脚,穿上鞋子从庙檐上跳下去:“不理你了!”
她脚步落地,走了两步,又回头纳闷道:“你怎么不跟上来?”
秦牧不解道:“你说了不理我了,我为何还要跟上来?”
“小气!”
灵毓秀招了招手,笑嘻嘻道:“我有门路可以进入城主府,此刻城主府中热闹得很,咱们去玩耍玩耍!你不想见一见大墟的巨头们都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吗?”
秦牧心中微动,从庙檐跳下,快步跟上她,好奇道:“你怎么进入城主府?”
“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走进去!”
灵毓秀在前面带路,径自来到城主府门前,府门前有四个神通者守门,见到两人问也不问,任由他们走入府中。
秦牧惊讶,低声道:“妹子,你是镶龙城主的女儿吗?”
“他想得美!”
灵毓秀啐了一口,道:“我爹的来头比他大多了!这镶龙城的城主府,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前面便是镇江楼,傅云敌就是在那里宴请宾客。”
秦牧向前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湖,碧水清波,一颗颗栲栳大小明珠被放在湖水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映照湖面,湖边又有许多使女提着灯笼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将这片府中湖泊照耀得灯火透明。
镇江楼建在湖水旁的半山上,形如飞鸿。远远看去,便见楼中金碧辉煌,处处露出一夜暴富的气质,镶龙城主恨不得用金箔铺满镇江楼,当真是穷奢极欲!
镇江楼中,几个舞女在楼中央翩翩起舞,衣袖卷,香裙动,伴随丝竹和鼓点,很是美妙。
而在湖中央还有一座平台,上面四方四正,有百丈宽,下方则是用一根粗大无比的柱子支撑。天空中飘着十几个死气灯笼,将平台上照耀得通透如昼。
湖中平台上传来一声声爆响,那是两个少年正在平台上交锋,秦牧驻足观看,露出惊讶之色。这两个少年的实力都非常强大,本事非凡。
其中一个少年正是刚才在街上,被城主府的中年男子用百枚龙币引入府中打擂的那个少年,他应该是白虎灵体,白虎元气竟然显现出金铜的状态,他的体表浮现出金色和古铜两种颜色,金色灿灿,古铜深褐。
他的对手击打在他的身上时,爆发出的声音也像是铜佛行动时的铿锵声响,甚至会迸发出一串火光!
利用白虎元气将身体炼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为高明了,难怪敢进入城主府打擂。
他的对手年纪也不大,与秦牧仿佛,十四五岁的年纪,出手却极为狠辣,他使用的是八口剑,每一只“手”都使用一口剑。
那并非是真正的手,而是他的元气,他用元气控剑,一次控制八口利剑。
“八相天神功?”秦牧低声道。
这个少年施展的八相天神功与镶龙城主傅云敌的八相天神功不同,傅云敌已经修出了异象,身后站着八相天神。
这个少年的八相天神功还远未达到那种层次,但是元气运用的路子却与傅云敌一脉相承。
灵毓秀道:“他是傅云敌的儿子,叫做庭岳,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就没了娘,是傅云敌一手拉扯大……”
噗——
傅庭岳双剑刺入他的对手的双眼之中,接着双剑用力转动,将对方的双眼绞碎。
他的对手尽管白虎元气极为强大,将身体炼得如钢似铁,但是却没有炼到眼睛,双眼瞎了之后发出凄厉的惨叫。傅庭岳却没有直接杀了对手,也没有就此收手,而是一剑一剑的向那个瞎眼少年砍去,将他的手指头一根根切下来,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秦牧皱眉,侧头询问灵毓秀:“他是没了娘的可怜人?”
灵毓秀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拉着他的手向镇江楼走去,笑道:“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吃好东西!我在这里也是客人,不能管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