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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鱼和鱼汤

夜深虫不静,提娜和提莫端坐净石之上,背靠森海,品着一碗湖光月色,领悟一门武技玄奥。

此门武技的玄奥从提娜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似萝卜白菜一样普普通通,不断借捡蘑菇的细节来解释眼随脚动,偶尔又拿捉鱼来比喻如何顺风而行。

提莫感觉捡蘑菇、捉鱼、走山路都变成了练习武技的技巧所在!但雨后天晴捡蘑菇,秋贵鱼肥摸鱼,这些自己早已习以为常。本该晦涩难懂的道理,却变得小葱拌豆腐一般一清二白。

如果说那些玄奥的半知半解的大话,即使聪敏如提莫这般,亦是糊里糊涂,但你用这些他最为喜爱的事情,来解释,那就是顺水捉鱼,一听一个明白,一想便了然于胸。

提娜不断深讲,提莫不断点头以示领悟。她欣慰,不枉十年的时间,来培养儿子对此门武技的契合度,不然一顿胖揍定是逃脱不掉的,虽然从小到大从未打骂他,不舍得是其一,听话懂事是其二。

临近午夜时,确认提莫对小莫快跑,领悟已越九分,剩其一分唯有练习时方可体会,配合后续安排的锻炼,登门入室,不在话下,提娜对今晚的言传心满意足。

她静坐了少许,看到提莫已经趴在怀里睡熟,起身,便是飞天,下方的树影快速倒退,但耳边丝毫没有风声,提莫那乱发竟也未丝毫摇摆。

回去的路程太远,她可不愿提莫再跟着自己原路返回,那就只能飞了。

但又不想提莫过早接触这些,以免好高骛远,那么睡吧。

未受丝毫影响的提莫,熟睡中过了一把飞鸟的瘾。

回到家中,提娜捏了捏依然趴在怀中熟睡的小脸,看其睡得香甜,且嘴角不时勾起。

她一看,便知晓提莫正在做梦,且是一个好笑的梦,小时候,每当深夜有“嘿嘿”笑声,白天的提莫定然逃不了,提娜的一番追问,问其作何梦,竟这般好笑,都笑出梦外了!说来让我也笑笑。

提莫只能绞尽脑汁,回忆梦中发笑的缘故,但大多不能想起,唯有少数也是支离破散,偶有完整的,足以能让提娜好笑一阵子。

提娜不愿扰了提莫的美梦,把提莫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以免着凉,回屋洗漱休息,且不忘叮嘱自己明天定要追问一番梦中好笑之处。

提莫的确在做梦,梦中光怪陆离,忽而在家冥想,忽而身处黑夜森林,或许是受到今晚各种的见识,且开启了天赋技能,他的识海,在其熟睡之后一直激荡,若云海翻滚,开始凝聚与识海中心,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但依然熟睡的提莫对此毫无反应,依然是做着好笑的梦,此时梦中的提莫,正在捉鱼,梦里面,连鱼这个概念都变的模糊不清,只是知道在河里乱摸,偶有顺滑掠过手指。

一时心急,脚下踩到滑不溜秋的河石,就跌入了水底,梦中的他此时仿佛瞬间脱离了那个落水者,成为旁观者,看其滑稽的扑腾河水,甚是好笑。

这也就是提娜看到提莫嘴角勾起的好笑场景。

梦中身不由己,方才还居于旁观者的提莫,瞬间摒住呼吸,不敢出一口气息,因为他落水了,且方才摸鱼时不及腰间的河水,瞬间就淹没了头顶,吞没了他的所有,身处一望无底的水。

识海风云翻滚越加汹涌,掀卷所有的精神力,一丝不剩,向识海中心涌去,中心渐渐汇成一条龙卷风的精神漩涡,漩涡吃掉所有涌来的精神力,但不见其壮大分毫,且变得愈加凝聚,化细成线。

细线的精神漩涡,唯有莫雷洛秘典最终章方可铸造。

提莫在梦中的水中,向下潜游,梦中的下即是梦中他所感知的上,落水者,必然是拼命向上挣扎,他在游,忽而有水草绕脚踝,偶有漩涡来袭,但他依然没有偏离那个预感的航线,仿佛走过路过千万遍,但周围又充斥着让人窒息的紧张感,相对于黑洞中摸索前行的紧张更甚之。

他只能拼命的游,只为摆脱那紧张情绪的追逐和呼吸一口空气。此时梦境之外,躺在床上的提莫,满脸憋得通红,溺水一般不能呼吸,或者说是不敢呼吸。

识海中龙卷风般的精神漩涡,消失不见,就如云涌之后的天空,一片澄清只剩蓝天,除去一朵孤零零的可怜云彩,空空如也。

远方忽有亮光,梦中提莫在水中早已坚持的心生退意,但那亮光就如救命稻草一般,让其心生希望,奋力摇摆手臂和腿弯。

精神漩涡,为推动力的源泉。灯塔不为方向,为希望。

坦途之上总有意外,那只削飞的脑袋刹那间,浮现眼前,阻挡住了去路,此为路障,亦是魔障。

其实在母亲讲解仇恨之时,他就知道自己那所谓的仇恨,仅仅是自己那不成熟的愤怒。

提莫对那个被削飞脑袋的便宜父,没有丝毫的记忆,感情也就是那妄想之中的一念而已,甚至谈不上感情,所以没有亲。

之所以愤怒,是那妄念却变成了削飞的头颅,就为了这只削飞的头颅,母亲生活的如此不称心,且那头颅上的血液溅射的漫天飞舞,没来由的让人心生愤怒。

他把这种没来由的愤怒当作——杀父之仇。但后来经提娜提醒,从根本来讲,那个脑袋的主人不算的上是他父亲,那么杀父之仇从何说起,真是庸人自扰。

但它仍旧成为了提莫内心深处的魔障,不可忽视的魔障,因为他对自小缺失的这份东西,执念太深。

就如期待着西瓜,却变成了芝麻,只要想起西瓜,就想起了芝麻,西瓜变成了芝麻。

面对这样的芝麻,只有像吃西瓜一般吞下,承认芝麻是西瓜。

面对心中的魔障,他亦是一口吞下,承认削飞的脑袋即是父,为子当誓必报杀父之仇。

魔障消失,但心中的誓言已使仇恨落地生根发芽。

失了魔障,得了仇恨。

水中的手指戳破了水面,梦中的提莫看着怀中的大鱼,甚是欢喜,开心的笑声都传到了梦外,至于方才水中的挣扎和魔障,烟消云散,忘得一干二净,他仅剩水中摸得一尾大鱼的喜悦。

大鱼摆尾挣扎,跃出梦中的小手,挡中一片湿滑,惊醒了梦境。

提莫两眼微愣,不敢相信的伸右手进裤裆,摸了摸,拇指和食指对起来摩擦了一下,滑粘,抽手放在鼻子前嗅,鱼腥味。他心中纳闷,这么大的自己,做个梦竟能尿床,还把梦中的鱼腥味带了出来,晚饭不就多喝了两碗鱼汤。

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一种可解释的念头——喝啥尿啥,应该就是这个道理。

担心明天早晨被提娜发现,如此年龄尿床的没羞没躁的臭样,提莫立马起身,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把脏衣服藏到床下,打算明早趁母亲未起床之前洗干净。

之后拱进被窝,继续睡觉,入睡之前,不忘心中提醒自己,要比提娜妈妈早起洗衣服。

夜沉梦深,但此时的提娜依然睁着双眼,挥手,把风裹来的特殊气息驱散,眉微皱,虽然知道空气中早已没了那股特殊的气息,但依然屏息。

那条在湖中养了十三年的鲛鱼,炖的鱼汤果然大补,补神补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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