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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将夜

没有了一行人的阻挠,接下来的时间林冉橦和汪泠也是玩的十分开心,看街头艺人表演,去看歌舞以及参加品诗会,最后,两人找了一叶小舟泛舟在一个偌大的湖上,湖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只船,显得格外静谧。

夜,越来越黑。林冉橦从船内探出身来,头顶是一片广阔的穹宇,星空璀璨,月亮似一个玉盘悬挂在天际,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芒,一时间醉了心田。

“天色也不早了,今天玩得很尽兴,谢谢。”汪泠慢慢地从船舱内走出,挂着淡淡的微笑,在银白色的月光下白裙灵动,散发出惊心动魄的美,“早点回去休息吧。”

可是,林冉橦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瞳孔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处。

湖上的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这孤零零的一只小船。没有风,岸旁的树木却不断地在张牙舞爪。

“小心!”林冉橦神色大变,很快地把汪泠推倒在地,紧接着,一道破风声从暗处传来林冉橦将剑拔出横挡在身前。黑夜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火花四溅。

汪泠被他这么突然一推,正打算抱怨几句,看到面前的一幕,不由得神色大变。无数的黑影自她头上飞过,一时间林冉橦都只能躲闪。

“他们是?”汪泠等的黑影很久没有响起后站起身来,却是被林冉橦用手挡在身后,不得再前进一步。

“一个江湖门派,与我有些恩怨,看来今天,只怕是凶多吉少。”

“你现在还没有武器,在我身后就行,不要乱跑。”

他的话还未说完,数道黑影就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一袭黑衣,令得汪泠惊讶的是,他们的头上,也是有着不同颜色的沙漏印记。这一瞬间,她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故友重逢。

林冉橦看见了他们额上的沙漏印记,不由得心头一沉,漆黑如夜的领域无声地扩张,暗之刃在黑夜中挥斩,每一次斩过便是有着一颗人头落地。

黑衣人们后退几步,踏波停在湖面上,手中万千暗器齐发。林冉橦皱了皱眉,把剑在周围旋转,破开一道道暗器。他们见这方法凑效,一边缠住林冉橦一边攻击汪泠,汪泠无法还击,只好左右闪避,有时还用内力有惊无险地拍落了好几道暗器,不过却是慢慢地落入下风。

暗处,一道黑影如闪电一般朝林冉橦冲去。这个人气息极其隐匿,又一直隐藏在暗处,连林冉橦都是没能发现他。现在,他出手了,犹如毒蛇出穴。

林冉橦神色大变,连忙反身用剑格挡,那人不慌不忙,只见无数影子自地下冒出,牵制住了“混沌”。背后又有着暗器袭来,无奈之下,林冉橦只好用内力来震散暗器,那人不依不挠,步步紧逼,他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汪泠那边,异变也在发生。再次震散了一波暗器,汪泠已经是精疲力竭,这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仰天长啸一声,对着汪泠飞速撞来。汪泠正准备闪避,林冉橦那边的黑影脚下的影子缠住了她的脚,令她无法挣脱,绝望之下,汪泠只好闭上了眼睛。

“嘎啦——”

骨骼破碎的声音传来,原来一个人骨骼破碎的声音是这样的清脆,温热的血喷洒在她身上,血染红了白裳。奇怪,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痛,汪泠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林冉橦那对无力地眸。她愣住了。

原来,千钧一发的时刻,林冉橦赶到汪泠面前,将她裹入怀中,用身体为她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她当然不痛苦……她处在那个男孩的,有力的肩膀保护之下。

看着林冉橦挂满了血丝,无力地靠在她身上,汪泠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隐隐作痛。

“你怎么这么傻,不值得为我这样做啊。”心中有什么东西空了,汪泠失声哭了起来。她轻轻不断捶打着林冉橦的肩,呜咽着,泣不成声。

“唉,别打了,我还没死呢。”林冉橦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背,再次转过身去。他说话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宠溺,就像哄她吃东西一样,汪泠听了,泪落得更加厉害。

林冉橦站在汪泠面前,舒动了一下筋骨,黄金瞳无声地点亮,他在说话,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放心吧,有我在呢。”

在黑夜中,他的黄金瞳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流淌着熔岩。双目变成了竖瞳,赫然狰狞。他全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一连串的爆裂声,不是在破碎而是在异化。黑金色的双翼在他身后肆意张开,刀剑紧然在握。

龙的血脉,君之瞳永不熄灭!

林冉橦大喝一声,一层层的浪花自脚下飞快地向四周打去,黑衣人连连后退。林冉橦在黑夜中暴起,像是龙翱翔于天际!

身形消隐于黑夜之中,无数黑金色的刀光剑影在暗处闪现。林冉橦的身影鬼魅般穿梭于人群之间,每一次无声地穿过都有不着痕迹的一剑。黑衣人看不见他们的敌人在哪,剑快到连残影都无法看清,只看到剑中林冉橦明亮的黄金瞳倒映出他们的恐惧,然后便是血肉纷飞。

“呼呼呼——”

风中传来手起刀落的声音,每一剑都宣判着死亡。不知不觉,林冉橦已经斩出了一百零七剑,最后一剑!他跳在空中,停顿,剑翻转,光明属性开启,无数金光自剑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他暴喝一声,轰然下刺,金色的光芒刺破了这夜空!

“空空空——”

整个湖面不安地荡漾,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层一层地向外涌去,那虚无的幻境,也是在此时此刻轰然破碎。

金光过后,林冉橦和汪泠的身影皆是不见,只看得湖水在月光下微微泛红……

……………………

……………………

“呼呼呼——”

林冉橦无力地靠在汪泠肩上,骨骼异化开始消散,黑金色的双翼缓缓消散,剧烈的疼痛感令得他几乎就失去了知觉,神志开始变得不清晰,这便是龙化后的后遗症。他甚至没有力气再移动哪怕一步了,都是汪泠把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支撑着他苟且前进。

此时他全身上下血淋淋的,俨然一个血人,早就把汪泠一身白裙弄得不像话,汪泠毫不介意,一边小声哭泣一边在树林里前行着,一边还不断地在林冉橦耳边说着:“不要死啊,不要死,要活着。”

不要死?真好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和他这样说话了吧?可莫名的,心中很是感动。他勉强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在月光下闪烁着泪花的清丽的脸,口中不断呢喃着:“坚持住啊,我们快到家了。”说着说着,她的泪水却早已倾满了脸颊。

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滴答——”

有雨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紧接着雨就淅淅沥沥地下。真讨厌啊,他想,悲剧又在雨夜拉开了序幕。

汪泠怔了怔,抱着林冉橦的力度大了几分,她伸出温热的小手抓住林冉橦的手,只为了多给他一点温暖。这种状态下,他若是再受点凉,必死无疑。

“快走……”久久的,林冉橦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来,血自他嘴中涌出,“别管我……”

他的黄金瞳逐渐熄灭,取代而之的,是一片漆黑,充满了迷茫。

哪知,汪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雪山上的那一抹固执又来了,清澈的剪水眸在泪水的洗涤下更加动人,此时此刻她愤怒地看着林冉橦,恨恨地说:

“你这个笨蛋,别想一个人离开!”

林冉橦苦笑一声,眼皮渐渐合拢,身子无力地滑下,失血过多的症状体现出来了。他最后的一抹意识无力地消散,仿佛石沉大海,光明将散,黑暗袭来。

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看见了过去的种种。

“爸爸,又下雨啊……”他低声道,泪花无声地盛开,和雨水混合着落下。视野中的最后一瞬,是汪泠哭喊着扑了上来,拼命地叫喊,尔后,视野中黑暗铺天盖地而来。

天地幽蓝,大雨滂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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