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橦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将脸埋在阴影中,只露出冷冽如冰雪的眸,有低吟声响起:
“混沌天幕。”
巨狼的身影在空中忽然停下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笼罩在心间,它的身子狠狠地颤抖着,仿佛面前的林冉橦是一头噬人的洪荒巨兽。洁白的雪地上,一个六芒星阵展开,黑色渐渐笼罩,黑魔的爪牙再次降临!
巨狼的四周变成了黑色,死潭一般的漆黑,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有的,只是无边的黑夜降落,它恐惧了!
忽然,一阵剧痛自它背后传来,它回头一看,它的背上已经被狠狠地斩了一刀。正惊讶时,成千上百道剑芒狠狠斩来,它痛不欲生,仰天痛苦嘶鸣一声。
无形无声之剑,剑光已经完全被黑暗所覆盖。
不知道落下了多少剑,巨狼的身子已经血肉模糊,面对这几乎是剑术的巅峰境界,它竟然连反抗的一丝余力都没有。
忽然,黑暗的天幕碎裂,无数的光芒涌来,只见林冉橦高举混沌,大喝一声,对着巨狼的头部狠狠刺下!这一瞬间,他的人和剑似乎已经融为一体,剑已经拥有了人的意识和灵魂!
人剑合一!许多剑术大师一身所追求的至高无上的境界!巨狼的瞳孔狠狠一缩,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巨大的剑刃狠狠刺入了它的头部,给它以死亡的终结。
“轰——”
它染血的身子,狠狠地倒在了雪地中。
“呼——呼——”
林冉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俨然一个血人,但是,他还是获胜了!
他慢慢走了几步,眼前忽然一黑,意识开始涣散。他刚才用近乎破碎的身体斩出了无形无声的三十六剑,最后一剑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人剑合一的境界,这已经到达了他身体的极限。
雪莲,雪莲……
他靠着最后一丝意识努力睁开眼睛,看见雪莲就在前方不远处随风飘舞着。他伸手想去摸,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真好啊,这次没有以悲伤的结局来收尾。他笑了一声,说不清是欣慰还是苦涩。尔后,他的意识涣散,仿佛石沉大海,光明将去,黑暗袭来。
他倒了下去,手中最后抓着的,是那朵纯澈的,无暇的,绝美的,娇艳欲滴的雪莲花。
像她吧?他在心中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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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了温暖的小木屋,汪泠松了口气,将林冉橦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林冉橦朝她点点头,疲惫的眼神中传达出真挚的感谢。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运输起自身内力来帮他调整伤势。
汪泠转过身去,拿出那朵冰蓝色的雪莲花,默默地看着,心中五味杂陈,当然,更多的,是感动。
她就这样注视着,注视了好久,好久……
直到后面有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去,只见林冉橦微笑着看着她:“给我吧。”
她点了点头,有些不舍地把雪莲交在他手里,这才看了看林冉橦,虽然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气血旺盛,只需过几天用治外伤的药调节几下就行了,看到这里,她似乎又轻松了些。
林冉橦看这雪莲一眼,它依旧绝美,只是可惜。他换出一抹火焰在手上,把雪莲放在上面,用碗小心地接着,雪莲渐渐地消散,融化,最后化作一碗的雪水。
他把碗端在她面前,说道:“喝下它,然后让它滋补至全身,休整一日即可解屠城蛇毒。”
她点了点头,接住碗轻尝了一口,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缓缓蔓延,然后遍布至全身,同时,还带着许些甘甜之味。雪水所过之处,她只感觉到全身都得到了洗涤,仿佛洗尽了一身的铅华,在她体内。沉睡的内力又一次悄然流淌。
这边是……他用生命所换来的东西么?汪泠一边品尝着雪水,一边发着呆,一旁的林冉橦看见她愣愣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得很温暖:
“你先调整一下吧,我去整理屋子,我马上就回京城,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么?”
汪泠将雪水一饮而尽,只觉得浑身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听得林冉橦的话,她顿了顿,轻声“嗯”了一声,又问道:
“你并不是偶然经过玄冰山吧?”
“对。”他点点头,直率道,“我来这里本来是为了历练的,这个木屋也是家族为了我的需要而修建的。”
汪泠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林冉橦看见她左肩上的衣物还是破烂的,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噢,我记得这里有几件娘亲的衣服,放了很久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换着穿穿。”
汪泠的大眼睛亮了亮,有些喜悦,林冉橦转身到衣柜里去翻衣物,最后翻出一条气质雍容的洁白纱裙,他取过来交给汪泠:“穿上试试,如果不嫌弃的话。”
说完,他很“自觉”地走出了小屋,汪泠捧着手中的衣服,入手感极好,显然是上好的绸缎。在确定四周无人后,她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新装。
几分钟后,汪泠有些怯生生地走出了大门,只见她一身白裙纤尘不染,更衬得她眉目如画,肌肤白哲,有如仙女下凡,连林冉橦看得都是有些呆了,旋即他笑着说:
“很好看,很漂亮。”
他笑得很纯澈,像是三月里的阳光,汪泠被他这么看着,小脸有些发烫。她偏了偏头,不去看他。
林冉橦走进了屋子,开始整理房间,汪泠在他背后看着他一丝不苟地干着活,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宁静、温馨的感觉,很奇怪。
过了一会儿,房间被打扫的十分干净。林冉橦拍拍手,满意地笑了笑,关上了大门,从屋后牵出一匹青色的马来,马的鬃毛光亮,四肢强壮有力,显然是一匹好马。
“坐上去吧。”
他这样说着,轻轻扶着汪泠跨上了马背,自己则牵着缰绳,领着马一步一步往前走。
汪泠回头最后看了木屋一眼,再看了看林冉橦,双眸中有着情绪在变幻。起风了,她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一只有力的手扶上了她的肩,将一件毛衣披在她身上,她呆了呆,回头看时,却看见的是一对荡漾着微微笑意的黑暗和一张温暖的脸。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敢对视那双瞳,她怕自己被吸入其中。于是,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漫天飞雪中,路,似乎无穷无尽。他们,不曾同来,如今却能同归。
他们离开玄冰山了,虽然雪莲已不再,却有一朵真实的,无暇的雪莲,栽种在了他们各自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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