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地上看戏的露露娜卡不一样,徐青可不认为自己是在做什么打猎的娱乐。对权贵来说游猎可能是一件消遣、交际或是娱乐,但是那种活动,可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挑战无法战胜的敌人——哪怕是狩猎野兽,也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以强压弱而已。围猎,放箭,用一层层的高手将野兽消耗得精疲力尽,最后让射箭人“狩猎”,不过是如此的流程而已。徐青参加过这样的活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在那样的场合露过面了。他徐青不讨厌狩猎,但是不喜欢拿刀砍兔子,这是浪费他的时间。他喜欢挑战,不喜欢安逸的娱乐,那只会让刀越来越钝,连心跳都会变慢。
但是此时此刻,这可不是狩猎,而是赌上性命的战斗——徐青有一把长刀,这把刀杀过妖魔,斩过江蛟,人血也沾过不少……但是眼前的大鸟,是徐青从未遇到过的挑战。它实在太过巨大了,双翼展开就遮住了天空,还带起了一阵飓风,破坏周围的一切。要是这里不是没有人迹的魔境,而是某个城市的话,徐青觉得自己做的孽可就大了,几千几万的生命恐怕都会在被激怒的大鸟的翅膀下消散。
将那鸟嘴割开后,徐青靠着回旋的作用力弹到了大鸟的上方,落在了它的头顶上。脚下有了踩到坚硬的地面的触感后,徐青心里生出了不太妙的感觉。这哪里是什么地下,这是一只鸟的头部,为什么这鸟的表面能硬得像踩在钢铁一样?在徐青脚下,鸟头上的毛紧紧缩在了一起,丝毫缝隙都没有,让徐青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徐青试着砍了一刀,表面丝纹不动,像是砍在石头上。如果不是手中的长刀并不讲究锋利,徐青现在大概就要哭了,再锋利的刀剑都受不了石头的折腾,往西走了这么久,也就只有这么一把长刀还能用的了,其他软家伙都折损了。
这可怎么办啊,虽然上来了,但是可没想到过刀剑不管用的情况啊……徐青觉得自己干了很不得了的事,刚才他竟然能破了那鸟嘴,而不是直接被弹飞,该说自己练武多年没有白费,还是自作孽不可活,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愤怒中的大鸟也许没有察觉到自己头上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又或者知道也不在乎了。处于愤怒状态的它,表面的羽毛收缩了起来,将缝隙封上,看起来非常的怪异,不像拥有生命的鸟类,更像金属制品——它的表面变得太过光滑平整了。
徐青现在算是骑虎难下,或者该说是骑鸟难下了?在第一刀砍下去的时候,他就很清楚自己的刀根本动不了这大鸟,至少是在它被激怒的状态下完全拿它没办法,刚才迎面那一刀只是切开个鸟嘴,可能是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刚才那一刀,能让这禽类吃痛飞走,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但是那一刀能不能不仅仅只是切开一个鸟嘴,而是将它的头割开?徐青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是刚才那一刀,确实是自己最好的机会了,唯一的遗憾是,他不知道自己那一刀有没有做到最好——那一刀,要杀个魔头,都是轻而易举的,毕竟用上了兔菊的东风,可以说是气势无双了……就结果来看的话,不过是给别人嘴巴开了个口子。这往西的魔境,当真不是寻常人能生存的地方啊。
但是徐青可不打算真的死在这里,至少要想办法将这头怪鸟给赶走。
在大鸟的下方,徐青和兔菊的马车依然在空中旋转,它没有直接散架已经是一件奇事了,至于那匹老妈,能活着更是不幸中的大幸。兔菊站在马车顶上,想用手中长弓做点什么,但是她的东风弓,这东风和大鸟的飓风实在差太多了。手中弓弦并没有搭上箭矢,但是每一次拉弓,都会有气流形成箭矢的模样,但是这箭矢只要离弦,就会被强风打散。兔菊连支援徐青都做不到,只能持弓干看着,捂住自己头上的缎带。这对兔菊来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一趟旅途明明走得差不多了,却要在这里吃瘪吗?她低下头,看了一眼下面完全没有动静的马车。车厢里面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现在依然没有反应,就好像死活完全和他无关了一般——虽然对下面那人来说,生死可能真的和他无多大关系了,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关心一下自己这样的晚辈,而不是在这种时候依然装死。
兔菊手中除了东风弓,还有一些能起决定性作用的道具,但是这时候真的适合用吗,或者该说,用在头上那大鸟身上,到底有没有用?她相信徐青也有一些自己的手段,但是她相信对方也在考量这件事。这一路过来,不管是她还是他,藏着的东西也用得差不多了,而现在,大概是最艰难的时候了。
在下面看戏的露露娜卡,踩在骡子的背上,风只是吹起了她的黑发,她娇小的身体倒是动也不动。想到了真迪娜在哪里的露露娜卡,觉得自己还是要有点行动才行了。就这样看着不管的话,到时候要找回那小鬼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而且也不一定是完整的。照顾个什么都干不了的病号可不是有趣的事,特别是这个病号在痊愈前可能会是一个特别恶心的模样。
露露娜卡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号角,号角的表面镀上了银边,表面处理过后光滑如同镜子。这东西只有她的手掌大小,看起来就像一个装饰品。“不知道这个频道还能不能起作用,毕竟都进化成这种规模了,希望还有效。”
露露娜卡将号角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号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露露娜卡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假装在吹,而是真的在鼓起往号角里吹,只是完全没有声音,只有她呼气的声音响起。
然后,狂怒的大鸟,开始吐了。在扑腾双翼的大鸟,像是吃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前后翻滚了起来,裂开的鸟嘴里突出了一大堆还没有被消化过的血肉。在空中乱滚的它,过了一会后,拍打着翅膀,往远方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