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单纯无害的笑容，却让尉迟很难开口。喉结动了动，嘴巴微张了一下，却未发一个音。
可能是因为见到尉迟半天没说话，甫瞳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表情变得担忧，小鹿般的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尉迟，似乎是生怕自己说的有半点不对，她轻声唤了下尉迟，声音都带上了微微颤抖。
尉迟心中一动，本都到嘴边的反驳，完全就变了样，“嗯，枫儿说的没错。”
“呼。”甫瞳枫舒了口气，对着尉迟又绽开了笑容。
“这么紧张干什么？”尉迟失神于那笑容，再也无心思考，伸手摸了摸甫瞳枫的头，溺宠的问。
“来时，吴公公给我讲了很多宫中的规矩，他说如果不遵守，弄不好就是要掉脑袋的，哪怕妃子都不敢随意违反。”甫瞳枫嘟起嘴，像是被约束的小孩的不满，但委屈巴巴皱在一起的眉头似乎更多的是害怕，“公公说，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能惹迟哥哥生气。”
尉迟见甫瞳枫这幅样子，有些微微失神，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嘴角微扬，“哦？那如果朕说枫儿不一样呢？”
“我当然不一样，我又不是宫里的。”甫瞳枫似乎完全没有理解尉迟话里更深沉的意思，“所以这些规矩肯定对我更严格。”
尉迟一愣，脸上笑容更盛，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下甫瞳枫的额头，“宫里规矩固然是要遵守的，但是，枫儿在朕面前就无所谓了。”
“可是，吴公公说……”甫瞳枫似乎疑惑又不放心，可爱的小脸满是纠结。
“吴公公说？”尉迟挑挑眉，笑意不减，重复道，“这宫中，难不成吴公公比朕还大？说话比朕还管用？”
“当然是迟哥哥最大。”甫瞳枫也笑了，没有那么担心。
“那不就得了。”尉迟淡笑着说，“枫儿不一样，是因为枫儿在朕这里是最特殊的。”
“我知道的，迟哥哥一直把枫儿当妹妹。”甫瞳枫回以最灿烂的笑容。
“妹妹？”尉迟重复了一遍，带着些许不可置信，难道在她眼里，他就只是个哥哥？“枫儿，朕……”
“似乎就枫儿的身份而言，对与迟哥哥最特殊的存在，也只能是妹妹吧？”甫瞳枫还是笑着的，睫毛头投下的阴影里，只有寒霜。她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尉迟应该明白才对。
“枫儿，如果……朕当时没有让你去当王妃，现在……”会不会不同……
可尉迟并没有来的及问出那句话，便被甫瞳枫打断。
“迟哥哥，那天在王爷府时，我不就说了吗？这个世界是没有如果的，从来都没有。”
就算有，她也不会对他动半点情。
换句话说，哪怕这世间有无数个如果，若非尉霂言，她愿一生一人，无所谓孤独。
“枫儿，连个如果都不肯给朕？”尉迟轻轻的声音竟多了份沙哑。
“迟哥哥，不会存在的事，又何必去幻想？徒添伤悲罢了。”
“启禀皇上！淑妃求见！”
尉迟还没来得及细细去思考这话有些不像孩子般的甫瞳枫能说出的，御书房外便传来太监的报告声。
夜，无月，云再次遮住一切——
甫瞳枫带着她的招牌微笑，在吴公公的带领下，到了给她准备好的空房里。甫瞳枫让派来照顾她的两个丫鬟去准备洗浴用品后，宽敞明亮的房间便只有甫瞳枫一人了。
甫瞳枫脸上失了笑容，星眸里是淡淡的寒意。尉迟是认真的？
“小王妃，你可总算回来了。”
甫瞳枫的身后突然传出了戏谑的声音。
甫瞳枫一惊，转身后退一步，眉头皱起，警惕的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
带看清身后的人后，松了口气，却也疑惑无比，“司徒妹妹怎么在这？”
“小爷也不想在这，可是某人放心不下小王妃，就让小爷来了。”司徒朝歌靠上一旁的柱子，痞笑着说。
“你不是......”
“小爷我是个行走江湖之人，听闻小言言又要去边塞，就想着看看他，结果，”司徒朝歌耸了下肩，似乎带着些许无奈，“刚见到他，他便收到一封信，告诉他你被尉迟接入宫。他无法赶回来，就只好让小爷来了。”
“哦？”信？甫瞳枫眼睛不可察觉的眯了一下。
“他都不要脸的求小爷了，小爷便快马加鞭的来皇宫了。”司徒朝歌说着，想起白天：
尉霂言面无表情，“你赶去宫里一趟。”
“诶诶，小爷才见你，你就让小爷去宫里？”司徒朝歌每次在尉霂言面前就很难挂住笑容。
“枫被尉迟带进宫了。”尉霂言冰冷的语气中倒是听不出有什么，可明显比平时要快点的语速，却让司徒朝歌察觉到他的担心，那不知谁给的信也因尉霂言抓紧而皱了不少。
“皇宫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过你也别那么担心嘛，你家小王妃又不笨。”司徒朝歌毫不介意尉霂言冰冷的“旁人勿近”的样子，一只手搭在尉霂言的肩上说道。尉霂言前脚刚走，尉迟接着便把甫瞳枫接走了，真是太有意思了。“而且你就舍得让小爷这样单枪匹马的闯入皇宫吗？”
“为何不舍？快去。”尉霂言冷声说完，便拂袖而去。不过那黑眸中的神色却好像在说“若是她少根汗毛，你就完了。”
“诶，哪有你这样求人做事的？”司徒朝歌叹口气，便立刻上马，奔向皇宫。
尉霂言回头看了眼司徒朝歌远去的背影，其实他不担心尉迟会对甫瞳枫做什么，他只担心万一宫里的那些胭脂俗粉见到尉迟待甫瞳枫有丝不同，那些女人说不定就会连甫瞳枫身份都不顾，便下黑手，拿那些所谓的宫里规矩动甫瞳枫。他让司徒朝歌去，并不是想要他劫走甫瞳枫，而是想让甫瞳枫能多些保护自己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