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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亭下曲

“够了,就算王妃是自愿,也不是王妃口中那么简单的自愿。”尉霂言黑曜石般的眸子有些不明的情绪在跳动。

甫瞳枫一怔,看向尉霂言,那漆黑的瞳好似深潭却坚定无比。他......就这么相信她?甫瞳枫不自觉扬起了微笑,“王爷应该知道爹爹所说的当年因为生病而性格大变是我装出来的吧?”

“嗯。”

“文若那件事是在那之前发生的,她命令我给她当马骑,我不干,便让仆人把我像狗一样栓在后门口。王爷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甫家的仆人敢如此对待甫家的大小姐?”

尉霂言沉默,静静听着甫瞳枫讲着。

“知道么,曾经,在甫家,最低贱的便是甫家大小姐,任何一个仆人都可以在这所谓的大小姐面前趾高气扬。可是爹爹从来都不知道,他生活在那些女人给他编制的谎言上。”甫瞳枫的笑容多了丝自嘲的意味。

“王妃就只打算让她们这样互相说出犯下的一些麻烦事,然后留给甫大人处理就没了?”其实尉霂言刚刚就有注意到,那些女人所揭露的对方的那些事,根本不足以毁掉一个人。他觉得甫瞳枫不可能没注意到这点,而且他有种直觉,这些女人受到这样的惩罚太轻。

“嗯。当年母亲因生我难产而死,爹爹答应了母亲要好好照顾那些女人,我又怎能让爹爹为难。这一次是为了给她们提醒,若还敢像以前那样,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甫瞳枫杏眼微眯,即使孩子气的面容说出这句话,却也能让人感觉到冷意。

不过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甫瞳枫突然意识到她本不该说这些,但可笑得是,她居然还想告诉尉霂言更多。

这种感觉就像是,这世界都只剩你一人了,你戴上了皇冠可毫无意义,因为就只有你一人,你说你掌管了星星,月亮甚至是太阳,可身边却连一个鼓掌的人都没有,无所不能也变得索然无味。然后突然这个世界多了一个人,你当然会很想把你的一切都给他看,分享给他,像是一个想要表扬的孩子。尉霂言是唯一一个知道真实的她的人,以前计划再完美再有趣,也只有她一人知道,连个观众都没有,而现在,尉霂言已经知道她不是白兔,她就很想让尉霂言知道她的杰作,当她的观众。可这种想法很危险,让一个她认识半周都不到的家伙知道她太多的事,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甫瞳枫回过神才发现刚刚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一个问题,“话说,王爷还不放下我么?我很重的。”

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因为甫瞳枫这一句话一下就不同了。

“原来王妃知道自己很重。”

“可是王爷不放下我呐。”

“王妃又不是真的扭了脚,难道不会自己下去么?”

“王爷没下令,我怎敢轻举妄动?”

“哦?来时本王也没下令,王妃还不是一样打算自己来?”

“王爷误会了,我打算边走边等王爷。”

“王妃倒是理由颇多,那本王是不是又该奖励王妃?”

“王爷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那就更得奖励王妃,不是么?”尉霂言说完,把甫瞳枫压倒在身下。

“王爷确定是打算奖励,而不是惩罚我?”甫瞳枫倒是淡定无比。

“啧,不愧是王妃,似乎无论什么情况都很淡定。”

“王爷过奖了。”

“王爷,王妃到了。”士兵说着,推开车门,却正看到尉霂言压着甫瞳枫,笑的邪魅,甫瞳枫则一脸呆萌。就像一只狐狸,压着一只白兔,而且是只反应迟钝的兔子。

要死了要死了……打扰了王爷…………完了……完了……他该怎么办?说句对不起打扰了?还是说我什么都没看见?靠,王爷又不是智障,怎么会信?

“看够了么?看够了,就给本王退下!”尉霂言脸色黑得吓人。

士兵慌张退下。

看到这样的尉霂言,甫瞳枫不知为何心情一下就变好了很多,笑出了声。

......

从甫府回来后,尉霂言让甫瞳枫住进了王爷府中的芸灏阁——这是王爷府中拥有最大院子的一间房,离花园也最近。

“王爷居然现在才给我安排住的庭院。”甫瞳枫嘟起嘴,闹别扭的把头转到一边。

“都是本王不好,”尉霂言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甫瞳枫的下巴,使甫瞳枫对上他的眼睛,溺宠无比的说,“王妃想怎么惩罚本王都可以。”

甫瞳枫娇羞的把眼睛看向别处,“王爷,还有人在看呢。”

一旁的士兵丫鬟已经惊讶的嘴巴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了,虽然已经听说过了,但亲眼见到感觉还是不一样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尉霂言,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这……这是他们的王爷?不对吧……他们一定在做梦,嗯,没错这是梦……

“你们还不走?”尉霂言冷冽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士兵丫鬟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急忙离开,好吧,这真的是他们的王爷,这不是梦……

见周围没有了人,两人迅速分开。

“王爷,演技似乎不是一般的好。”甫瞳枫虽保持着她的招牌笑容,但脸上的温度却不可控制的升高。每次与他这样演,自己脸上的温度就没正常过,即使明知是演戏也控制不住。

“王妃演技都那么好,本王不努力配合岂不是对不起王妃?”尉霂言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王爷可否在这芸灏阁留宿几宿?”甫瞳枫头微微一歪问道,反正她是不想再理会自己脸上温度正不正常这个问题了。

“哦?本王可以理解成王妃的某种邀请么?”尉霂言挑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甫瞳枫会提出这种要求。

“王爷,我正想说呢,”甫瞳枫笑得灿烂,“可否留宿几宿睡地铺?”

“王妃既然邀请本王了,本王哪有拒绝的理由?”

甫瞳枫可没想到尉霂言又这么爽快的答应了,如果他可以一直这般配合她,她的计划会变得顺利很多。“王爷不问好奇我想做什么?”

“王妃还能做些什么?王妃就算硬来,大不了本王吃点亏。”尉霂言面无表情却说出让人容易想歪的话。

“呐,王爷只好吃亏继续睡地上了呢。”甫瞳枫的双眸弯成月牙的形状。

当晚,王爷府书房——

一个士兵进入恭敬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免礼。今天从甫府带回来的女人呢?”尉霂言放下书,手肘撑着桌面,十指交叉于面前,语气冰冷的问。

“回王爷,已经关在牢中了。”

“那明天就送到在蛮夷当眼线的兄弟那,让他把这女人送给蛮夷的军队,来增加蛮夷的信任。”

尉霂言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士兵却忍不住打个寒颤,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王爷真要这样?要知道蛮夷的军队里的人对我国的女子可从来是......”

“本王知道,按本王说的做。”尉霂言的态度很坚定。“明天你把这个事处理好,本王不想看到有任何差错。”

“是,王爷。”士兵在心里苦笑,姑娘啊,姑娘,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让王爷把你送给蛮夷的军队?我们这的女子在他们手上,就再也没有自尊可言,他们绝不会怜香惜玉,却也绝不让你死,把一女子送到他们那,还不如死刑痛快。不过能让王爷下此命令的女囚犯,她到也是第一个,想必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才会这样。

……

原本冷清的王爷府,因为有了一个传闻中十分孩子气的王妃而不一样。

算不上热闹,却让家仆们明显觉得轻松多了。虽说王爷对仆人也不赖,可总是冷冰冰的,相处起来很压抑。而侧妃对仆人又从来都是趾高气扬,一有不顺便拿仆人撒气。

可王妃就不一样了,她对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对仆人更是从来没有一点架子,对任何人都是自称我。王妃的出现,让他们第一次在王爷脸上看到了除了冷漠孤独之外的表情。

至于侧妃——

“雯……雯妃……”丫鬟哆哆嗦嗦的站在秦雨面前,“王爷……王爷他今晚依旧在芸灏阁……留夜……”

“什么?!”秦雨眼睛瞪的大大的,表情因愤怒变得有些扭曲。

她不懂……那个丫头哪里好了……又矮又丑又胖,唯一值得被提及的只有那双眼睛了吧?

她照着镜子,纤细的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脸,她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比那个甫家千金好一千倍一万倍吧?

“你说,甫瞳枫好看还是本妃好看?”秦雨瞪着丫鬟问道。

“自然是雯妃好看。”丫鬟的声音有些轻微发抖,心中却想,是啊,你的皮囊是比王妃的外表好看一点,可其他的,你哪里都比不上王妃。

短短几天,几乎所有人都更偏爱这个孩子性格的王妃。

鸟儿轻哼曲调,阳光调皮穿梭,午后,王爷府中最高处的亭上。

甫瞳枫一袭白衣,坐于亭中,手在古琴上轻轻拨抚两下琴便发出了好听的弦音。甫瞳枫嘴角微扬,很久没有弹琴了,真怀念这古琴的声音。与尉霂言演了几日的恩爱夫妻,现在满皇城都知道冷面的王爷对自己单纯的王妃有多溺宠。她的计划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甫瞳枫笑容加深。白皙的手在古琴上灵活的跳跃,奏出有些忧伤但不知名的曲调,嘴中跟着调子轻轻哼唱,“此为舞花蝶,落花伴泪,岂与悲,雨后水镜澈,雨中淅淅切,何以求寐......”

一曲终了,甫瞳枫才看到不知何时在这亭中坐下的尉霂言。

“这曲子叫什么,本王怎么从来没听过?”尉霂言侧坐在亭椅,拿剑的手放在踩在亭椅上的腿的膝盖上,漆黑的眸子映着远方。

“我随意编的小曲而已,王爷当然没听过。”甫瞳枫恬静的笑着。

“调子很棒。”

“多谢王爷夸奖。”甫瞳枫又随意拨弄了两下琴弦,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停下双手放在琴上,“对了王爷,明日皇帝送来的丫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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