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了什么?这不一直是他的生活状态吗?他没有错,只是他想要的生活和她想要的不一样。她又有什么资格奢求他为了自己改变呢?两条交叉的直线在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分离。
“你没做错什么。”她淡淡地说道,她早已停止了抽泣,眼泪也已经干了。
“你在赌气。”他笃定地揭穿她。
她忽然浅浅地笑了下,说道,“我没有那么幼稚。”
她的笑只是让他更加不安,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一个眼神、一个笑,就能让他抓狂。
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抬起头,轻吻一下他,蜻蜓点水。心里想着,就让她自欺欺人一下吧,七天,就七天。
他惊讶于她的态度的突然转变,对于她的主动,很是满意。但显然不满足她的浅尝辄止,便俯身。却被柳诗玉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膛。
“我想早点休息,你也回去早点睡吧。”她下了逐客令。
“我在这儿陪你。”他温柔地说道,“只是睡觉,我什么都不做。”
柳诗玉拗不过他,也不再坚持赶他走,翻个身,背对着他,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他伸出手臂环上她纤细的腰,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她能感受到颈部他的鼻息。她便朝床边挪了一下,哪知他偏又靠过来一点。她又挪,他又追随。这样几次,再挪就要掉到床下了。
他猛地把她搂紧,说道,“再这样,你可就要掉下去了。”知道她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心下虽然难过,却委屈地说道,“我不抱你了,你好好睡觉吧。”
·他果然退后许多,给她腾出地方。她不做声,两人各怀心事,在黑夜中失眠很久,才逐渐入梦。
竖日,独孤桀醒来,第一反应是想搂着身边的人,却扑了一个空,顿时失望。他起身,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温柔的阳光洒在脸上,十分惬意。窗外地面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柳诗玉正蹲在花园里挖小花栽到花盆里。他笑笑,她在,才有家的感觉。
他走下楼寻到她,看到四五盆装好的花盆,还有十多个空花盆,便在她身旁蹲下来,看她光洁的额头已渗出了汗珠,便说道,“来,我来弄,你歇着吧。”
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停顿片刻,许是的确累了,便把手中的铲子递给他。
他转头看她,却见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没想到竟把泥巴也擦上去了。他不禁失笑。
“你笑什么?”她不爽地质问道。
“小花猫。”他宠溺地说道,伸手要给她抹去额头上的泥巴,她本能地躲闪,他的心咯噔一下,心中的苦涩翻江倒海。她的冷淡于他就是万箭穿心,让他血流不止。
“我不喜欢猫。”她的语气带着厌恶,是厌恶猫还是厌恶他?
他本来还打算给她送一只猫逗她开心,幸亏是没送。他还以为女孩子都爱养猫,原来他的小女人不爱养。
“玉儿,”她“嗯”了一声,他又继续道,“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他想给她她喜欢的生活。
“我喜欢五柳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的生活,”想起过去三个月在“世外桃源”的日子,她无限神往,继续说道,“我想去乡下,有自己的木屋、草场,邻里闲来无事在街头晒晒太阳聊聊天。”
独孤桀轻笑一声,说道,“你太天真了,没听过‘城市套路深,农村路也滑’吗?”
看柳诗玉一脸疑惑的样子,便唤身后的佣人,说道,“你老家是农村的吗?”
“是的,少爷。”女佣恭敬地答道。
“来讲讲农村的街坊四邻晒太阳都聊点什么。”独孤桀说道。
女佣先是一愣,幸好反应快,虽然不知道少爷为什么问,回答是没有错的。她便说道,“都是老头老太太闲来聊聊家长里短,谁家有什么事,不用上新闻,第二天整个村就知道了。”
“哦,四邻这样相互照顾,当真是‘世外桃源’。”独孤桀看了柳诗玉一眼,故意假装赞美这样的‘美好景象’。
女佣回道,“不不,不是的,哪有那样好的乡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邻里聚在一起除了夸夸谁家挣了大钱以外,专挑别人家的丑事当做聊天的笑料,笑话人是他们的乐趣。”
见柳诗玉皱起了眉头,女佣举了个例子,“我给少爷少奶奶讲个故事吧,前几日,我休假回家,在菜园里栽了一些茄苗,怕缺了水活不了,第二天便提了水桶去浇水。现在整个村子都是统一由村里安排工作人员给菜园浇水。等我到了菜园,看家家户户菜园都是湿的,才意识到,昨天村里已经同意浇过菜园了,自己倒是多此一举了。这本不是什么事情,恰巧看到一个村里的长者,平日我们并不曾搭过话,那日却劈头盖脸地质问道,‘你提着水桶干啥,没给你家浇地啊?’饶是我提个水桶就跟犯了罪似的。我一路回来,只觉得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恐怖。”
柳诗玉轻笑一声,感叹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又看着女佣说道,“故事不错,你去吧。”女佣便退下去了。
独孤桀笑着看着她,当她的脸转向自己的时候,说道,“有觉悟。”
“孤陋寡闻,又让独孤少见笑了。”柳诗玉自嘲地说道。
在女佣讲故事的时候,独孤桀就已经把所有的花盆都栽上了花,邀功似的对柳诗玉说道,“完成任务了。”
柳诗玉听了,起身便走了,独孤桀拿起两盆花跟在她身后,佣人们捧着其他的花盆跟在独孤桀身后。
她今日对他愈发冷淡了,笑容也消失了。独孤桀紧皱着眉头,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