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华惶恐,私奔这等惊世骇俗的大忌,当着百官的面他实在难以启齿,“父皇这……”
冷熙琳毅然起身跪在墨玄身侧,“父皇母后,是琳儿故意隐瞒,与皇兄无关!”
“陛下,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不是大公主自愿的,呵呵~谁也说不准呢。”
可贵妃移步冷柬身旁,娇俏的用衣袖半掩着脸,笑得烂漫。
冷熙琳昂头愤愤的瞪着她,“闻人可!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够了!琳儿啊琳儿,你果真是朕养的好女儿啊!都给朕滚到御书房!”
冷柬脸色铁青,狠狠甩了衣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宴席。
群臣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冷华瞧着旁边跪着的两个人黑了脸,负手对着大臣发出警告:
“诸位想来都不是那阴暗嚼舌的小人,此事若是让本太子听到半点风声,哼!决不轻饶!”
“是,臣等万万不敢。”行完礼赶紧找借口各回各家。
冷柬扶着还没缓过来的皇后瞪了墨玄一眼,也甩袖离开。
冷柒见大家都散了,小跑过去拉冷熙琳起来,“皇姐,你快起来吧。”
“大姐姐如今觅得真爱,妹妹真为姐姐感到开心。”
冷姝由宫女搀扶着来到她面前,情真意切的亲近,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有多为冷熙琳开心。
“滚!”冷熙琳挽着墨玄,见到她毫不遮掩对她的厌恶感。
冷柒低下头,不敢吭声。
“大姐姐……你我许久未见,妹妹是真心替姐姐欢喜,姐姐不接受便罢了,竟还要这般伤人!”
冷姝望着冷熙琳眼角含泪,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一副伤心欲绝的柔弱病美人姿态,让宫人们纷纷惋惜三公主一番好意被人糟践了。
可惜冷熙琳看也不看她一眼,拉着墨玄就要离开,冷姝抬手扯住他的衣角不罢休。
“拓跋公子,姝儿失言了,姐姐平日里最是温柔大度,刚刚只是……对我有些误会,公子切莫对姐姐生了嫌隙。”
墨玄棱角分明的峰眉皱起,毫不客气的扯下衣服,牵着冷熙琳离开,从头到尾不曾给她一个眼神。
“墨玄,回去立刻把这件衣服给我扔了!”
“嗯,再焚香沐浴。”
墨玄两人对话赤裸裸的羞辱冷姝。
冷姝咬唇,指甲扎进宫女的胳膊,宫女红了眼睛不敢吱声。
戏都谢幕了,梦娘扶着君浅墨离开,路过她身边时君浅墨停下了步伐,瞥了一眼低头的宫女,菱唇带着笑意,“公主殿下身子娇弱,走路可要注意脚下,莫要闪了腰才好!”
这个宫女……
“王妃姐姐,柒柒与你一起走!”
冷姝心里怨恨,手底下用力让宫女吃痛轻吭出声。
宴上都是收拾的宫人,冷姝狠毒地剐她一眼,“废物!”
“奴婢知错。”
宫女清眸恐慌,克制住自己身子不发抖,战战兢兢的扶她离开,她知道,回了三公主‘清漪殿’内,免不了还有一顿折磨。
举国上下皆知三公主自小体弱多病,性格柔婉,只有‘清漪殿’内贴身伺候的宫女太监才知道,宫中千人,唯她最毒。
到了御书房门前,里面的暴斥声扑面而来,冷柒拉住君浅墨的手不肯上前。
“王妃姐姐,我……我不敢进去,您和大姐姐关系好,您能不能去帮帮她。”
君浅墨招手唤龙二出来,附耳低语几句后,龙二兴冲冲的离开。
“里面现在正在气头上,且等等我就进去。”君浅墨叹气,墨玄做事是利索了,却不给处理干净!
“姐。”君浅烨也在门外候着,见她过来,心里也踏实了。
君浅墨闭眼,等待风波过去,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里面的动静小了,就让巧儿留在门外,她自己进去。
“浅墨拜见陛下。”
皇后正在给冷柬顺气,墨玄和冷熙琳跪在地下,墨玄旁边还跪着位中年男子,她猜想,可能是墨玄的父亲拓跋凯。
“君丫头你来了,让你见笑了。”
君浅墨轻轻一笑,自觉的站直了。
“陛下,熙琳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不知陛下可愿意听我一言。”
冷熙琳偷偷冲她眨眼,感激救命。
皇后心里一喜,觉得抓到了希望,“君丫头有办法挽救琳儿的清誉?”
“陛下,娘娘,浅墨以前听过一个故事,一只母狼带着幼子穿越茫茫沙漠,半路饿的骨瘦嶙峋也没有遇见一只生禽兽类,小狼实在饿的走不动路,于是母狼想了一个办法,它将自己大腿的肉撕咬下来喂给自己的孩子,让小狼得以生存,娘娘,您说这只母狼爱自己的孩子吗?”
皇后愣了一下,“母狼以身喂养,自然是爱它的。”
“可是啊,出乎意料的母狼没有死在沙漠,一到绿地后,它就立刻凶狠地将自己的孩子驱逐滚蛋,小狼呜呜的恳求母亲继续陪伴自己。母狼钻进草丛不见踪迹,没有再看幼子一眼。”
“这……”冷柬和宁南珠对视一眼,哑口无言。
君浅墨敛了面上的笑意,字字带上真切,发自肺腑的劝二人:
“动物尚且知道放手,为何您二位对熙琳的行为这样生气呢?因为她不遵从教导不守戒律?”
“她早已成年不再是那无知孩童不辨是非,您爱她所以希望她的人生平安顺遂伤害降到最小,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父母们似乎都认为这样是对的,可大家都忘记了,儿女的人生终究要他们自己走完。所做的每个决定都要有去承受相应后果的勇气,这才是色彩饱和的人生,等到雪鬓霜鬟时回想此生才觉得原来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王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是妄论!”
这是对世俗规矩的挑衅!
不只是冷柬震惊,其余人也被她的言论吓一跳,拓跋凯更是快趴在地上,活了几十年的胆子今天都拿出来了,感觉老命要休矣。
冷熙琳一脸钦佩,这种言论只有她家主子才会正大光明坦坦荡荡的说出来,墨玄古井无波的表情也有了破裂,他与冷熙琳一直在她身边熏陶,反应没有那麽大。
君浅墨低头捋顺衣袖,和顽固古人讨论自主独立简直是对牛弹琴,“好,陛下既然不想听大道理,那浅墨不才,给陛下说说门当户对如何?”
不等他答应,君浅墨自顾自地接着说道:“熙琳身为皇室之人陛下和娘娘想来也不愿意让她下嫁到贫苦人家,墨玄乃拓跋家独子,换句话说他现在是拓跋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想,探囊取物罢了,拓跋家主又是您的一品大学士,这样的身份若还不够,恕我冒犯陛下是想用大公主作和亲的筹码吗?”
“陛下!你答应过臣妾的,臣妾膝下儿女断不能做联姻的棋子!”
冷柬此刻也冷静下来了,疲惫的揉着眉心,这君丫头心思缜密伶牙俐齿,从深入浅一番话让他怒气散尽。
“朕自然不会将琳儿远嫁和亲,可如今琳儿清誉已毁,明日必定满城流言蜚语,皇室将颜面无存!”
“陛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乘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我们先放出他二人郎情妾意的消息,坚称墨玄宴会所说‘结为夫妻’之言乃口误,实则是为了向陛下求婚而一时失言,公主担忧陛下责怪才帮腔附和,陛下即刻选个吉日下旨赐婚,补办一次婚嫁就是。”
冷熙琳汗颜,“这理由……太过牵强了吧……”
君浅墨定定的看着冷柬,“流言本身就是被操纵后产生的结果,只要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少年为求真爱激动口误传出去是佳话,公主为爱与男子私奔传出去不管怎么样声誉都没了。”
流言漫延迅速,太子的警告杯水车薪,今日宫宴大臣家属皆在,只要坐实了已婚就等于毁了清誉。
何况,三公主冷姝压根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