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楼,西秦帝京第一酒楼。
一位年轻的说书先生正侃侃而谈:“众所周知南楚皇帝见秦王师美貌动人一时不能自持竟欲行不轨之事。秦王师不从拼死反抗,结果还是被南楚皇帝当街打晕掳走。可秦王师依旧是回来了,还是被人一路给抱回来的。你们猜猜救他的是谁,抱他的又是谁?可以透露一下那人是个男人。”
秦王师当街被南楚皇帝霸占抢走本就是件为人津津乐道的风月趣事。毕竟男人强占男人,尤其抢人的是一国皇帝被抢的是一国王师,还是众目睽睽朗朗乾坤之下抢的,简直千古奇闻。谁知现在这桩风流案又牵扯出了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那这不就是简单的男人抢男人了,而是意味着上层贵族们之间已经刮起了一股猛烈的断袖之风,甚至已经演化到了争风吃醋的地步。
一时间熊熊的八卦之火疯狂燃烧。
“是秦王!被抓的走是秦王师救人的也一定是秦王了!”
“不对,不会是秦王!想那秦王今时不同往日,如何能从南楚皇帝手中把人给救出来,那不是虎口夺食吗?”
“那不是秦王是谁,除了秦王谁会去救秦王师。”
说书先生似是很满意台下的反应,戒尺一拍,语惊天下:“是摄政王!”
话落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说书的,你不想活了吧,竟然敢造谣污蔑摄政王。”
“侮辱摄政王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弄不好咱们都得遭受诛连。走走走,别听这个疯子胡言乱语。”
一时间人群就要作鸟兽散。
说书先生嘿嘿一笑,从容不迫,嗓音饱含激情极其富有感染力:“各位就真的不想知道摄政王是如何把秦王师从南楚皇帝手中救出?三人之间又到底有何前尘纠葛?秦王师被南楚皇帝抓走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摄政王为何不避嫌地把秦王师从皇宫中一路抱出?这一切的一切各位看官就不想知道吗?!”
好奇心害死猫,果然不假。说书先生话一出,时间仿佛凝结,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下了。一边是千年难遇的风流秘闻,一面是自己的身家性命,着实让人很难抉择。
沉寂突然被打破。
“哦,到底经历了什么,说来听听。”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声源。
只见二楼的雅间窗前,美人紫色衣袍,青丝如瀑,艳丽无双,唇边轻笑,魅煞天地,春花秋月也去了颜色,至此四季再无轮转。
当场便有不少男人为之着魔痴心,神魂颠倒。
说书先生嘴角一抽。不是随便几个托儿就行了吗?阁主大人竟然亲自来了。真是,阁主大人您要不要那么惊艳?注意力都被你给吸引走了,让我说个屁啊说!
美人朱唇缓启:“说啊。”
男人们像疯了一般的催促。
“说啊!你倒是!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说啊!”
“说啊!说啊!”
“说!快说!快说!”
“要钱是吧,一百两,你快说!”
“一千两,说!”
说书先生差点被口水呛到。果然是美色当头,这群人还真不怕死。不过从侧面也说明他们阁主大人的魅力到底是有多么可怕,一句话都没说,竟能让人疯狂到忘却生死的地步。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这辈子都是达不到这种境界了。没办法,谁让爹娘生的太普通呢。
“咳咳,这说自然是说不得的。”
此话一出立刻就犯了众怒。
“刚才不听你说,你非要说。现在让你说,你还不说了!给脸不要脸!”
可怜的说书先生不是躲得快一只鞋子就差点飞他脸上了。结果躲得过初一多不多十五,一颗苹果很神奇地绕到了说书先生身后,精准地砸中了他的后脑勺,瞬间就起了一个大包。
“你说不说,不说打到你说为止。”
“说”
“说说说!”
说书先生揉着脑袋上的包,哀怨像个没人要的小媳妇,再看自家阁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嘛,好好的说书变成了严刑逼供。
“诸位息怒息怒”说书先生陪着笑脸儿,心底把这群起哄的王八蛋给诅咒了千百遍。
“刚才说不能说,是因为这其中故事曲折,就是口吐白沫的说个七天七夜都说不完。不过经过业界诸位同仁的努力,故事已经被写了下来。有想要的客官,可以去买,各大书斋皆有出售,不贵一本十两银子。”
有人顿时抱怨:“十两银子还不贵啊!”
美人云淡风轻:“来个一万册。”
“……”说书先生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托儿当得这么明显,阁主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再看其他的人反应。
“嗯,是不贵。来个一百册。”
“一百册哪能看到够。两百册还差不多。”
呃,说书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能在着醉心楼喝酒的,再怎么也是个富商显贵吧。怎么这些人都好像没带脑子似的。还是还是脑子已经被人吃掉了。说书先生朝楼上瞟去却早已没有美人的踪迹。
秦王府,白马居。
江渊正依靠在凭栏上喝酒,目光飘远。
慕笙箫会找慕遮天来救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慕遮天。她自己做事已经够不按常理出牌了,没想到慕遮天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原本以为这世上她只看不透师父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个迷雾一般的慕遮天。
当日她曾试探的问他,为何要不顾旁人诟病抱着自己一路走出皇宫。她设想过无数个答案。只是没想到他竟淡淡地说,因为他想。是的,他想抱她,所以就抱了。回答的理所当然,莫名其妙却也符合他摄政王霸道狂伐,目空一切的性格。可事实真的是那样吗,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哥”
江小山走来,把几本书冷冷地放在桌子上。
江渊转身只见封皮上赫然写着《两王夺一男》。
江渊黑着脸继续翻下去,发现下面的书封皮上分别写的是《宫廷深深:一代男妃的爱恨》、《冲冠一怒为男颜》、《摄政王和江渊绝代爱恋》。
随手翻开那本《宫廷深深:一代男妃的爱恨》,江渊原本就冰冷的脸色,瞬间阴戾的吓人,杀气浓郁。
“哪来的?”
“各大书斋都在卖,白画情管商,又要钱不要命,多半是他搞弄出来的。我已经让绝影楼的人去抓他了。”
江渊冰冷道:“白画情固然脱不了干系,但他远在越州。江移花!”
“江移花?”江小山惊讶。江移花不是在东篱吗,也来了西秦帝京?
江渊嗤笑:“你忘了,他的夕错就是一对狼狈,短腿的狈都来了狼还能不在?”
这要钱不要命的事基本只有白画情才做的出来。他虽不了解江移花但也知道他做事向来稳重。不过她既然说了,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找一找江移花当面对质。要真的是江移花,就是斗不过,他也不会让他轻易好过。
“喂,坏胚子你要的菜。”此时红袖拎着食盒缓缓走来,看到江渊手上的酒壶瞬间脸色大变,快步上前一把夺去。
“不是跟你说过喝酒伤身吗,还喝。”红袖责备着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就要拿出饭菜,却看到了江小山拿来的书,紧张地一把抓去。
“你过来。”
红袖把江小山叫到一旁。
“你这哪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哥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只会刺激到他。”
江小山回头朝江渊看去,只见江渊眼中一抹不自然。她明明已经和慕笙箫解释过了。自己和南宫澈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慕笙箫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每每见她都是一副愧疚的样子。她解释地多了,慕笙箫的愧疚也就更深。仿佛她是痛苦地自欺欺人。而红袖不知道慕笙箫到底给她说了什么。她自皇宫回来后,红袖就一改以前的冷嘲热讽,不管她多么挑衅,脾气好的不得了,甚至还主动关心起了她的饮食起居。
这一切都要怪当初她想出来的蠢招。一直以来南宫澈都是个极其爱惜自己羽毛的人,她就没想过他会不顾一切的硬来。结果弄得两败俱伤。她还被白画情和江移花当成摇钱树拿来赚钱。
移花阁暗部。
夕错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躺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喝茶的江移花,“江移花你脑子坏掉了是吧,什么钱你不好赚偏偏拿阁主开涮。你知不知道江小山那个混小子带了一票杀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美人春色撩动:“你在担心我?”
夕错口是心非,鼻孔朝天:“谁担心你了。你个死太监倒霉,老子高兴还来不及。”
“呵呵,阁主说不定还得感谢我呢。”
“感谢你,感谢你把他变成了被人戳脊梁骨吐唾沫星子的过街老鼠?江移花你脑袋是不是有病,要不要老子给你开瓢儿好好检查检查?”
美人绝美妖娆:“那件事情一直都没有眉目,说不定现在搅一搅浑水,能搅出一些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呢。”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嫌日子无聊,找找乐子。”
“找乐子?老子看你是找死!”
美人无所谓地笑道:“找死就找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