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南楚陛下不知道,那小酒肆的对面就是国色楼。而何相的公子因为痴迷国色楼的花魁每日都会到楼里小坐。昨夜丞相公子更是因为醉酒没有回相府而是直接在国色楼歇下了。清晨,丞相公子站在窗前,把南楚陛下的所作所为看了清楚。若说旁人的话不可信但丞相公子的话一定是可信的。因为他和王师为争抢国色楼的花魁关系僵硬到了极点。甚至几次,丞相公子都差点把王师给扔到护城河里喂鱼。”
慕笙箫道:“考虑到事及南楚陛下,兹事体大。本王只好将此事禀报皇叔以求得个两全其美不伤和气的法子。原本想着把这些礼物送给南楚陛下换回王师。谁知南楚陛下眼界甚高,数名美男竟是一个也没看上。”
“呵呵,丞相公子?就是昨夜寿宴上那个口无遮拦的纨绔无赖。也难怪会出如此荒唐的言语。他昨夜处处针对于朕,针对于南楚天下皆知的,也难保不会捏造些流言蜚语恶意中伤于朕。西秦皇方才可是答应朕要查出造谣生事之人,依朕所见此人定然是那位丞相公子莫属。”
慕行云心底把南宫澈骂了个千百遍。皇宫中形形色色无耻之人他见了不少,就没有见过南宫澈这般巧舌如簧不要脸的。若是涉及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何静初那个太岁。
他能登上皇位本来就靠的是何家的力量,若是江山稳坐便也罢了,偏偏有慕遮天在上头压着,要想推倒慕遮天夺回实权还是得靠何家。丞相肯为了何静初受辱挨打就可见护犊护的有多厉害。要是他出手动了何静初,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挑拨,势必会和丞相离心离德。届时,满朝文武可就真无可用之人了。
慕笙箫也有些凝重。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位资深帝王较量,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南楚皇帝打死不承认自己拐走了江渊不说,还把火给烧到了何静初身上。明明知道江渊就在他手上生死未卜,他却又不能真的拿他怎么样。
“这是西秦不是南楚。”久未说话的慕遮天凉薄道,御书房内顿时冷的吓人。在慕行云以为慕遮天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慕遮天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了。
慕笙箫虽然心中讶异却也不表露出来,恭敬地跟上了慕遮天的脚步。
南宫澈的眼中嗜血阴寒。果然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慕遮天的监视之下。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西秦皇,你的这位摄政王皇叔对秦王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居然来起了言传身教。看来这西秦的天不久就要变了。”
慕行云何尝不知南宫澈的意思。昨夜宴席散后,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内心被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包裹着,只为归来后慕遮天对慕笙箫突如其来的维护。
他登基三年。慕笙箫失势三年。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慕遮天对慕笙箫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可是这次外出归来后却一反常态,先是在天下人面前公然维护慕笙箫这次又为了慕笙箫亲自上门找南宫澈要人。
这一切的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不管是慕遮天也好,慕笙箫也罢,皇位是他的谁也不能夺走。觊觎他皇位的绊脚石,都该被碾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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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
“皇叔……”慕笙箫似是猜到了几分。
护卫将殿门推开,慕遮天刚一走进,一只鞋子就飞快地迎面而来。
慕遮天轻轻抬手就将鞋子接在手里。
眼前的江渊衣衫凌乱,双目呆滞地坐在床上,如木偶一般没有一丝生机。
慕笙箫大概已经预料到江渊遭受了什么,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他不敢相信一个男人竟然也会遭受到这样的羞辱。此情此景慕笙箫本能地想要出言安慰可话到嘴边却是不知该怎么说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刺激到江渊。
尽管江渊平时看起来浪荡不羁,但身为一个男人遭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慕笙箫不相信他的心底能释怀。
江渊讷讷道:“对不起,我以为是南楚皇帝。真的对不起。”
慕笙箫于心不忍:“皇叔,饶了江渊吧。”
不理慕笙箫,慕遮天对江渊道:“再无精打采,马上杀了你。”
话落,江渊似乎被吓得打了个冷颤。
慕笙箫歉疚地走到江渊面前:“对不起,本王来晚了。”
“你来晚了!你还知道你自己来晚了?!你知不知道南楚皇帝那个死断袖……”
“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回家吧。”
“呃?”江渊一脸茫然,正要起身却又坐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腿软。”末了,委屈地补了句:“被吓软的。”
一片阴翳投射到了江渊身上。
慕遮天将鞋温柔地江渊穿在脚上,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幽暗冰冷的眼底一丝淡淡的怜惜。还是那么轻呢。抱起来软绵绵的好像一片羽毛。比起这清瘦的模样还是圆润些好看。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包括江渊自己,不是装愣,她是真的愣了。她曾想过和慕遮天之间厮杀的无数场景,唯独没有想过他会弯下高贵的腰身为她穿鞋,并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慕遮天的怀抱说不出的温暖,如冬日的暖阳,午后的微光。靠在怀抱里,她可以清楚地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淡雅的气息轻柔均匀地喷洒在她身上,比任何花草都让人迷醉。冷宫外阳光正好,江渊微眯着眼,贪婪地享受着这随时都会消失的温暖。这温暖似曾相识。
本以为出了冷宫,慕遮天就会放开她,可他抱着她走了一程又一程。不顾旁人震惊非议的目光,他就那么抱着她走着,路漫长的,似乎一辈子都走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