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之上,女子容貌惊艳,舞姿婀娜,妩媚动人。
慕行云凑到慕笙箫面前,暧昧笑道:“这是何相的庶女潋滟。”
慕笙箫惊讶:“微臣虽然深居简出,却也听闻丞相待夫人情深意重,怕夫人伤心未曾纳过妾室通房。这庶女……”
“皇弟,这就错了。丞相痴情是不假,但自古名士多风流,有个私生庶女也不足为奇。说起来这潋滟的母亲虽是民女,却也良善,因为怕丞相为难,便将女儿默默地生养了十七年,直到病逝,无依无靠的潋滟方才回到相府,也是个至情至性的可怜人。”
慕行云叹息:“说起皇弟你今年已有十四,却未有妻妾。这都怪朕平日太忙于政务,忽视了你,如今思来,真是惭愧。这潋滟虽是一介庶女但美貌非常,如今也已认祖归宗。朕便寻思着把她许你做个侧妃。一来红袖添香可以陪皇弟聊以慰藉,二来,皇弟如今为并肩王,责任重大,定要全心放在国事之上,如此府中内务便需要人操持。朕思来想去觉得潋滟是最好的人选,就是不知皇弟意下如何?”
红袖二字让慕笙箫眼底一抹阴霾,却是谈笑自若道:“皇上言重了,这些年旁人不知道,但微臣这个做皇弟的很清楚,皇上耗在微臣身上的心血何其之多。此番呕心沥血的照拂,微臣就是没齿也难忘。”
慕行云笑容一僵。这个慕笙箫好大的胆子,明摆着是在讥讽他。如果早知会有如今之事,当初他就不该顾念着兄弟一场的份上妇人之仁。简直可恼可恨!
慕笙箫轻笑:“微臣确已到了适婚的年纪。然这何相庶女自幼于民间长大,微臣窃以为其美貌有余,贤能不足,虽是侧妃,但也勉强。而臣听闻太尉嫡女徐若盈,温柔娴静,有大才。故臣有个不情之请。”
慕行云爽朗道:“皇弟但说无妨。”
慕笙箫起身朝慕行云作揖道:“请皇上赐婚,赐太尉嫡女为微臣侧妃,何相庶女为臣夫人。”
“嗯,贤妻美妾,传扬出去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既如此朕这个做皇兄便成人之美!”
“谢皇上隆恩。”
慕行云心底冷笑连连。这太尉徐展的嫡女,他也见过,什么温柔娴静,根本就是姿色平平,胆小木讷。若不是徐展顾念对先夫人的旧情,百般照拂,早就被内院的那些姬妾庶女给算计死了。
至于徐展这个人,倒是个不折不扣的清流派,软硬不吃,只忠于先帝,不只是他这个现任帝王,就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慕遮天的面子都不卖。
难怪慕笙箫想要拉拢他。
只是这手段未免太幼稚可笑了些。若联姻真能拉拢徐展,那他下嫁到太尉府的两位公主早就把人拉拢了,还用等到现在。
慕笙箫妄图凭借一个唯唯诺诺的嫡女就让徐展倒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过他最担心还是慕遮天。
单凭慕笙箫的本事若是能翻身早就翻身了,不会等到现在。万般的棘手槐州之事能圆满解决,慕笙箫定然是借了慕遮天的势。慕笙箫不可怕,最可怕还是慕遮天。
慕遮天与其说他是拯救世人的神祗不如说是满手血腥的修罗。就连铁血治国的先帝一辈子杀的人加起来都不如慕遮天一眨眼杀的人多。杀伐狠绝,极为霸道,不留任何情面,不受任何威胁。只要想到自己将和这样恐怖的慕遮天为敌,慕行云就发自内心的胆寒绝望。
未战先怯是兵家大忌,此情此景用在慕行云身上也极为贴切。为了缓解自己心底的畏惧,慕行云把注意力强行转移到了慕笙箫的身上,却发现了一件让他颇为惊讶的事。
“皇弟,朕记得你以前滴酒不沾,竟是何时变得如此海量了?”慕行云不由生疑。眼前这个一杯接着一杯的人真的是慕笙箫吗?
慕笙箫凝视着手中的酒杯,淡笑道:“时变,事变,人亦变。何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莫不是忘了,微臣有个嗜酒如命的王师,和他在一起久了,再怎么滴酒不沾也会变得能喝上两杯的。”
慕行云释然一笑:“原是这般缘故。不过说来也诧异。朕记得以往宫宴,江王师都是和皇弟形影不离的。怎么今日这接风国宴上,没有见到他的踪影,莫不是病了?”
“皇上有所不知,微臣曾在槐州遇刺。微臣的近侍女官红袖为了保护微臣不惜以身挡剑,不幸殒命。王师本与红袖两情相悦,此番不胜悲痛,便带着红袖的骨灰返乡安葬了。”
慕行云叹息:“真是可惜了一位忠烈女子。这世间至此也少了一对有情人。”
慕行云,你可知你视若生命的皇位,乃是我不屑舍弃的。可是如今我后悔了,你这皇位便再不能坐!
你不是在乎权力,执着江山吗?我要让你在乎的一一失去,唯有如此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什么是彻骨的绝望!
**
宴散,御书房密室。
“朕记得你们答应要帮朕夺回帝权,稳固江山,此话可还算数?”
黑衣人恭敬道:“西秦皇帝,我等既然奉神的旨意前来辅佐于您,就必定会竭尽全力。您只需要高枕无忧就好。”
慕行云颇为焦躁:“高枕无忧?你们什么都不做让朕如何高枕无忧?!不,迄今为止,你们只做了一件事,让朕敕封慕笙箫为并肩王,放纵其坐大势力!”
虽说慕遮天眼下不在帝京,但他迟早要回来的。若等慕遮天归来,慕笙箫也已在朝中坐下了自己的势力,彼时,这个皇位想不易主都难。
黑衣人阴冷道:“西秦皇帝难道不知在宰杀猪羊之前,要将其先养肥的道理。”
慕行云眼底一抹亮光:“此话怎讲?”
黑衣人道:“西秦皇帝,刚才您说我们只做了一件事。我想解释一下,我们做的事可不知这么一件。”
慕行云立即追问:“你们还做了什么?”
“慕笙箫的身世。”
“慕笙箫的身世?”慕笙箫能有什么身世,他不就是先帝和明妃……
慕行云蓦然想到那则民间秘闻。“难道说慕笙箫真的是慕遮天和明妃叔嫂私通生下的孽种?”
黑衣人冷笑:“假做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何必过问的那么清楚。重要的是天下人怎么看。”
“你疯了,这么做无异于直接向慕遮天宣战!”慕行云的嗓音都在颤抖。本来耍阴谋诡计,他或许能侥幸胜过慕遮天,可是直接和慕遮天硬碰硬。他手底下那些军队可都不是吃素的。
凶悍如南楚幽冥军,还不是不堪一击地做了慕遮天的刀下之鬼。就凭帝京这些闲散的守军和宫里的御林军,还不是羊入虎口。而且那个冷面阎罗飒雨还在帝京。不,这不是羊入虎口,而是狼入羊圈。在和慕遮天真正的对上之前,飒雨就直接把帝京给掀了。
“看来西秦皇帝对自己很不自信。也对,哪怕西秦皇帝集齐所有的力量背水一战,于慕遮天而言都是以卵击石。”黑衣人阴冷道:“不过不要紧,您只要相信我们隐宗就好。”
“大言不惭,朕凭什么相信你们?”
“就凭隐宗是慕遮天的师门!”
慕行云大为震惊:“你说什么,隐宗,慕遮天。”慕遮天竟然是隐宗的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黑衣人眼底杀气浓郁,冷笑道:“既然是我们隐宗的人,那么清理门户的事也只能由我们隐宗来做。谁让他背叛了宗门,背叛了神呢。叛神者,当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