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光——
林溪呆呆的看着桌上的一菜三碗,清炒荠菜,每个人碗里一个窝窝头,而林溪碗里却有两个窝窝头,其中一个就是之前自己咬过的,一排牙印清晰可见。
“都看着干嘛,吃啊!”药爷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双手捏着窝窝头,用力一扳,窝窝头裂开一道缝。
划拉一筷子荠菜,塞进窝窝头,就这么吃了起来。
林溪看着他,又看了看碗里带着牙印的窝窝头,真担心这个老人把仅剩的几颗老牙给崩掉。
林溪终于知道为什么北浪会对自己有敌意了,这是极贫苦的一家,可以说是食不果腹,自己的出现简直就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北浪冷冷的看了一眼林溪,在自己碗里倒了半碗热水,将窝窝头放进去,窝窝头在水中逐渐发胀,几筷子划下去变成了一晚浆糊糊。
三个人闷声吃饭,林溪看着碗里的两个窝窝头心里却很不好受,如果没有自己,这两个窝窝头就是两个人的一餐。
吃完晚饭,林溪抢着将碗洗了,半小盆脏水里浮着几片烂掉的荠菜叶,也舍不得倒。
在这样困苦的情况下,蜡烛更是金贵,几乎是刚洗完碗,蜡烛就被北浪吹灭了,林溪跌跌撞撞的摸出厨房,路过药房,看见里面点点烛光,不由的好奇停下脚步张望。
依稀可见药爷爷瘦弱的身影,林溪想要进去看看他在干什么,却被北浪拦了下来。
“你不能进去!”北浪张开双臂挡在门前,瞪着林溪。
林溪一滞,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阿浪,你让他进来吧。”药房里传出药爷爷的声音。
北浪看了林溪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
林溪想了想,将背着的银霜取了下来,靠在一旁,这才走了进去。
一走进去,林溪就看见了满屋的瓶瓶罐罐和一个个橱格,上面写着字,只是灯光太暗了看不清楚。
“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吧。”药爷爷轻声说道。
林溪将目光转向他,只见他伏在一个木桌上,借着烛光在鼓捣着什么。
林溪定睛细视,药爷爷正捧着个杵臼,一下一下的研磨着什么。
林溪等了一会儿,药爷爷放下了手中的杵臼,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粉末倒进一个小陶瓶里。
“您这是?”林溪发声。
“制药。”药爷爷将小陶瓶收进一个橱格中,林溪看见上面写着绦虫散。
看来之前给自己治伤用的便是这个。
药爷爷又拉开一个橱格,从里面拿出几株干枯的植物。
林溪一看,竟然是自己认识的一种药草——修创草!
“怎么?阿溪你认识?”药爷爷看到林溪注视着自己手里的药草问道。
“嗯。”林溪轻轻点了点头,“这是修创草?”
“你还真认识!”药爷爷显然有些惊讶。
“那这个呢?”药爷爷又打开了另一个橱格,从里面拿出一株一尺多长,有着七片花瓣的紫色植物。
“七香花,因为每片花瓣都有一种不同的香味而得名,作用不大,有安神的作用。”林溪缓缓的说道,在他面前静静的悬浮着虚拟屏幕,上面详细的介绍着这种植物的各种信息。
林溪早就发现所有有关游戏系统的东西,只有自己这些‘玩家’才能看到并且使用,所以现在他才这么肆无忌惮。
药爷爷却显然很是惊喜,“这个你都知道?”
一连拿出了很多种不同的植物向林离问道,林溪自然不会被难到,这些植物的信息在数据库中满满的都是。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植物的功用的?”药爷爷笑的脸上皱纹都层叠了起来。
“家里有人从医,我学了些。”林溪脸不红心不跳的扯了句慌。
“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药爷爷在听到这话后,激动的一把握住林溪的手,旁白蜡烛的火焰都摇曳了两下。
“嘶——”伤口被扯动,林溪倒吸一口凉气。
药爷爷闻声连忙松开林溪的手。
林溪有些尴尬,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老人会如此激动。
万一他让自己治什么病,配制什么药那就尴尬了,自己可是一点儿都不会,一想到这里林溪连忙又说道:“我只识的一些药用植物,并未学治人之术。”
果不其然,药爷爷的欣喜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换上一副愁容。
林溪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让面前的这个老人失望了,但是自己真的不会医术,总不得胡诌吧?这可不能开玩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药爷爷眉头突然舒展开来,朝林溪说道:“那你可愿意和我学医?虽然我医术可能没你家人之精,但也是敢自称一流的!”
林溪闻言一愣,药爷爷竟然要教自己医术?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林溪在经历了今晚晚饭一事后,心里已打算明早就走,不再给这对爷孙增添负担,可现在如果自己答应了药爷爷,就势必要常住与此。
“我...”心里挣扎了一下,林溪还是想好了,明早就走。
“你不用急着拒绝!再想想也不迟!”药爷爷看见林溪犹犹豫豫的表情就已经猜出了他的决定,连忙打断林溪的话。
林溪语气一窒,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爷爷!您为什么要教他医术?”北浪却是突然走了进来,指着林溪冷冷的说道。
“您不是一直说您的医术自承皇家,不与外人吗?”北浪又接着说道。
“阿浪...唉~”药爷爷看着北浪,嘴巴微张了张,突然深深叹出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药爷爷又开了口:“阿浪,自我安平上国覆亡一百余载后,御医世家已只剩你我爷孙二人了。”
药爷爷顿了顿继续说道:“虽所幸医道未断,尚能行医与我安平遗民,但我年事已高...怕是命不久矣,一旦我去了,谁能再行医救我安平子民?爷爷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话音刚落,北浪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行热泪涌出:“怪子孙浪愚笨,与爷爷学医已十载,仍不通救人之术,不能继承爷爷的责任。”
药爷爷连忙颤颤巍巍的将北浪扶起来,一只手抹了抹浑浊的老泪:“浪儿啊,这不怪你,是这天意要断我御医世家的医道啊!”
林溪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何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他在这个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如山的责任,那责任将老人压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