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青山而垂泪,
仰叹一天星斗。
尹家久夏坐在院里凉石阶上,怔怔的看着远边。
视线穿过层层山峦,拨开横枝垂叶,似见到了湘城繁华夜景。满城灯火,如万壁灯光温柔灼亮。
那一座城池,伫立着一家宅院,李家。
茗秋已嫁入了李家,一切成了定数。
今夜,她会入李信红帐内,颠鸾倒凤,始尝销魂滋味。
从此,李家富贵,定少不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穿金戴银,享尽荣华。
也许茗秋会恨她,
那又何妨,
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
夜里的凉意渗透入了薄薄春衫,微微寒。
久夏拢了拢身上的裘皮外袍,盈满笑意的抚了抚柔滑的毛。
这是覃公子送的,想着面如冠玉的公子,久夏脸上的春情不禁荡漾在眉间。
快了,快了......后面里屋的呼噜声响起。
家里人已睡熟了。
久夏起身,悄悄出门,纤细柔弱的身影隐入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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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笼散着红光,随风摇摇晃晃照在牌匾上。
门被扣响,一声接着一声。一脸惺忪睡意的家仆走上前,不悦的开了门,发出“咯吱”刺耳酸牙的声音。
正见门外女子笑意灼灼,仪容秀丽,胭脂洗出颊侧三分绯染,若生花灿烂。
“尹姑娘。”家仆打起了精神,拿起灯笼在前面引路。
阁间典雅,奢香阵阵,雕花绣刻的梨花木床上,正倚靠着一袭深衣的男子,显然他已就寝,却在梦间被叫醒。
久夏看到他,娇羞的低下了头。
“你说的是真的?”覃连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大力揉搓。
“当然。”久夏满脸酡红,娇笑着靠在他肩上。
“尹长少胆子大着呢,性子又不是个安分的,这香袋,指不定就是她抢的。”说着,女子亲昵的蹭了蹭他的怀,叹道,“可惜我今日没有搜到那香袋,这丫头也是机灵的,不知道藏在哪里。”
覃连撇过头,躲开女子身上袭来的幽香,不悦的皱了眉。又强自压下心底的推拒。
眸中闪过一抹冷色,覃连问,“哦?那尹长少怎么知道我身上的香袋?”眼神如猎鹰一般,直刺入娇媚女子眼底。
久夏一怔,又压下心里的慌乱,勉强笑道,“说不定尹久夏只是想偷钱袋罢了,没想到是个香袋,也不怪她身份下贱日子贫苦,没见过世面罢了。”
当初她情急想致歉,告诉长少香袋之事,却不料当天覃公子的香袋就不见了。
玲珑如她,马上怀疑到了自己玩伴的身上,却无分毫担忧,只有无边的兴奋。
早在她出手欲掐长少致死时,就发现自己是在嫉妒。
嫉妒长少的容颜犹比自己胜过三分,担心她讨了覃连欢心。
嫉妒长少有着疼她的爹娘,不像自己被兄长害至卖身。
嫉妒她无悲无忧,能灿烂无谓的笑至今日。
她在镜前理云鬓,描黛眉,抹胭脂,喜色表于形的跑至了覃家小院,把事情透露给覃连。
覃连闭眼,习惯性的摸向腰间,却发现那里空落落,心里也一般空落。
“班”家令牌,关系到整个覃家的身家性命。
而那香袋......是他心恋的一位女子所送,即使那女子他只见过一面,却仍记得那时惊艳。
颜若西子犹盛,面若中秋华月。
美玉流光泄芳华,姣花照水娴静时。
坐叹,
一场幽梦独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