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麻烦让让,”
“大婶借过一下。”
“大爷您......”
“小姑娘,我老了,走不动了。
“.......没事了,大爷您站这歇会吧。”
长少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踮脚观望。人潮汹涌,宽阔的大街挤满了人,视线里除了天就是人头。
“哎!你看,来了来了。”那边有人高声叫起,一时间更嘈杂。许多人伸直脖子往前看,议论四起。
“啧啧,这人长的还挺俊的,”一个大妈观望着囚车里的男子,摇头叹气,“可惜可惜,才多大就要送命。”
长少偏头,从人与人的空隙里眯眼看去,却没看到那人的脸。她尽力踮脚,神情焦急。
囚车渐近,她仰头看去,人群沸声中,只记得,
那一袭熟悉的灰衫。
耀目的撞入她的瞳里,扎入心房。
心口似乎被狠狠压迫,几乎要窒息,长少扒开前面的那个人,往前跨了一大步,死死盯着囚车里的人。
囚车木栏里的男子,青丝披散,狼狈至极。纷乱的头发遮掩住他的面目,只露出干裂的唇。腰间长剑不在,只留得血迹斑驳。他一动不动,似乎已断了生息。
宋濯,宋濯!
耳边的喧嚣似乎已经穷尽,她的眼里只有那血迹灰衫。
那男子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目光精准的落在她身上,眸光似是幽幽寒潭,深冷寒澈,却又静如止水。
长少猛的一惊,几乎张口呼出他的名字。他缓缓摇头,微微抿起嘴角一点弧度。
他在笑。
如月华笼眉,冷浸烟尘,笑如风碎。
他做了个口型。
长少怔怔的看了他一阵,像是一历沧海桑田,九数大椿枯叶,继而,她退步,转身离去。
她看到,他无声的说:快走。
......................
宋濯沉默的望着她离开,压下心中愧疚。一念之差,他沦为阶下囚。如果那时没有轻信叛徒,便不会一朝狼狈。
..........................
那时,月华微凉,枝间苞意。
宋濯指尖挑着茶盏,两指转动,使着白瓷青釉杯滴溜溜地打转,烛火摇摇的光打在瓷盏上更显润泽,映衬他眉间寒潭深意。
“公子!”
一人从窗外直扑而入,撞得木窗残破不堪,木屑随风而舞,纷纷扬扬。
宋濯神色一紧,“唰”的站起,衣角飘摇间掀翻后座梨花木凳,烛火光被风刮得闪烁,时暗时明。
“石铁,你不是在郡主身边护卫么?怎么伤得这么重.........”
宋濯神色突然没了往日的镇定,面色难看,上前几步抬手扣住他的肩头,指间的力度极大,石铁痛得面色登时惨白。
“郡主出什么事了?”
石铁咬牙,沾血的手颤抖着,“郡主......郡主,”他拼命挣扎起,一把抓住宋濯衣袍下摆,灰衫上顿时染满铁马武士的猩血。
他额头磕在宋濯的靴上,满腔呜咽,“公子,快救救郡主吧,她已被承海重伤并给带走了!”
“怎么.......”宋濯眉心顿皱,萧娄分明已经到甘城,而尹长少给的纸笺告知承海才在今早离去,从湘城到达甘城,路程要花三天,萧娄不可能遇到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