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府的日子虽是平淡,却也安逸。如今正是春末,不像春初那般的寒凉,郗瑶也该换上一袭新的春衫。
袖生揉了揉太阳穴,指尖捻起镂花桌木上的清单,压平褶皱,转身笑道:“长少,你去采买一些锦缎,近日寒春已过,我们也该置衣物给小姐。”
长少闻言,凑近了许,俯下身看那清单,不由得皱眉,“就这些?”
袖生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折叠纸张,又从袖里掏出了一小袋碎银子,叮当脆响。
“就这些了。”袖生顿了顿,又道:“银子省着点,账房拨来的银子就这么多。”
长少顿时错愕,“怎么会这样,郗府为何如此苛待于.......”
话至此,长少立马顿住,屏息留神四周,要知道,隔墙是有耳的。
“早去早回。”袖生把纸张与钱袋塞入了长少的怀里,小声叮嘱道,“莫要弄丢了。”
长少嘻嘻一笑,眨了下眼,转身溜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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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吆喝叫卖声四起,人群熙攘,长少艰难的挤在人群中,又要防着银两被偷,着实憋屈。
恰巧后边推车的小贩绊了脚,一时不防,竟是将推车给狠狠的送了出去。他“啊”了一声,大叫道:“小心!小心!都让开!”
长少忽闻几声大喝,回头一望,正见一辆推车直冲而来,她连忙往旁边一闪,侧过身避开袭来的推车。
人群本就拥挤,长少这一动,不免撞到了人。恰巧一抬手,手肘突起,顶到了后面人的腹上,来人一声闷哼。
啊......糟糕,撞到人了.......
长少立即回头,正想道歉,却见眼前的人带着斗笠,一身洁净妥帖的布衣,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气质清和,雅逸质真。
他的斗笠倾斜成一个刁钻的角度,恰巧让人瞧不清他的模样。
长少暗想,这人不妥。
她低头小声的道了句歉,那人轻轻点头,低低应了一声。
长少见他无碍,转身欲走,却不料人群又一下涌动,数十人纵横而过,姿态疯狂,神色兴奋,口中大喊道:“是郗公子!郗公子在那边!”
长少一个激灵,诶?是她的老板,踮脚望去,果真见长街那头,一人骑马,公子身着飘逸白袍,风凌而过,吹拂衣袂,恍若清泉濯雪,孤松傲然。
可不是她的老板?郗重。
周遭女子见湘城美男,一下如疯兔一般涌出去,撞得长少一个趔趄,仰头后翻。
慌忙错乱之间,她一阵乱抓,突然拽住了一个扁平物事,接着,后背突然抵上一堵温暖的.......墙?
错愕抬首,她撞入一双深沉的眼,碎光浮动,深影阑珊,锁住一片云和月。
呼吸一下错乱,长少心念,
是你,苏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