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成实从小长到四十挂二,就不知道失眠是个啥滋味。从来脑袋一挨枕头就呼呼入睡,睡得像死猪似的,天上打雷、地上放炮都震不醒。可从家里重返工地以后,他少有地失眠了,只要睡起一觉,就别想再睡着,打开手机看看屏幕,有时十二点刚过,有时一点不到。深夜里四周很静,工棚里却是鼾声四起,就像滚过的一阵又一阵闷雷,搅得他烦躁闹心,只得拼命在床板上烙饼,弄得床板咯吱咯吱直响,就像老鼠在黑暗里噬咬一样。葛成实再也躺不住了,与其在床上遭这份洋罪,还不如出去溜达溜达。葛成实孤身来到工棚外,工地在郊区,死静死静的,没有虫鸣也没有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