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遍地都是竹林,围绕竹林的是数不尽的药珍奇草。
此时的萧亦非负手站在竹屋门前的竹阶上,白色的衣袍无风而动,手中握着玉骨扇,轻轻啪打着手心,银色的面具扣在脸上,隐藏在银色面具之下,那双耀华的桃花眼,望着眼前好低起伏成一片片竹林药海的神医谷。
缓缓一笑,对身旁之人说道:“这里倒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花长情启了启唇,开口道:“你若喜欢,可以常来。”
“呵。”萧亦非闻言一笑,“若是神医谷谷主听了,不知作何他想。”
“他如今听不见。”花长情淡淡说道,
他老早便打发歌酒幽去照看夏子渊去了,这里只有他和她就好,平白多一个人做什么。
碍他眼吗?
“呵。”萧亦非又是一阵轻笑,目光转向花长情道:“花楼楼主,倒是和神医谷谷主很是熟识?”
“不过泛泛之交,萧阁主万莫误会。”花长情闻言连忙解释道,
嘴里说着解释之语,心下却是一暖,莫不是她很在意自己?不然,何以一问。
想着,他耳后根不由一红。
同样,有一张面具扣在他脸上,这次他是以花楼楼主的身份见他,自然不能以真颜相见。
来神医谷时,他也有颇多注意,以花楼楼主的身份拜访自己的好友,神医谷谷主歌酒幽,也没什么大碍,相反他的行动更加便捷,只是私底下和歌酒幽是以自己的真名,君若璃相称。
“我误会什么?”萧亦非闻言一笑,很是认真的看了君若璃一眼,眸中带有审视,淡淡开口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到,花楼楼主对我的态度很是小心翼翼,像是怕在你我言语之中,有所得罪之处,不知花楼楼主作何解释?”
花长情闻言,面具之下,惊若天华的面容有过一瞬的煞白,心下想:难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吗?
想着,他有一些难过。
他更想以他最真实的身份去见她,可每每见她,都是以花楼楼主花长情的身份,未曾以他最真实的身份去见她,南夏璃王,一个叫做君若璃的男人,想以最真实的面目,去见她,想见她。
思念已入骨,未曾有半点削减。
他不知道这种思念,名为情,是为爱。
他心中只想见她,见他。
可他同时也知道,现如今他见到的她,亦不是最真实的身份。
如今的她,是天机阁阁主萧亦非,不是南夏四皇子夏云卿,二者还是有差别的。
他想二者没有区别,能敞开彼此心扉,是他一心所望,只是这是她想要的吗?
若不是她想要的,他心下定有一万个不舍,让她皱眉,难过。
而他现在亦不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
真如歌酒幽所说的,这便是情吗?
对她的情。
他想见她,无时不刻不想。
可见到她之后,他又在她面前无措着,他觉得,他大概配不上她。
所以,这便是情吗?
他不懂,但他或许可以试着尝试,去接触这个“情”字,去接触一个对他而言,很是陌生的东西。
想完这些,忍住内心溢不住的丝丝难过,花长情开口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与阁主交谈,长情便不知不觉的言语就谨慎了些,倒是长情之过。”
“你既如此之说,想来也是有我的原因。”萧亦非闻言点了点头,作一脸反思道:“有时,我也觉得自己面色上太过肃然,言语过于刻板。与阁中下属交谈,大多如此,即使遇到同辈人,也改不了自身习性。有时,亦会换个不同的方式,与人交谈,未曾与自己过去交谈的方式作过对比,如今回想起来,却发现二者是大大不同。”
花长情闻言,心疼的目光隐隐转向萧亦非却不敢直视于她,淡淡开口道:“有时候,适当的放松,也是好的。”言语之中,虽见平淡,但亦是满满的对她的担心。
“花楼楼主,此番话也有理。”萧亦非微微一笑,将啪打着手心的玉骨扇插在腰间,对花长情微微一笑,释然道:“与花楼楼主此番交谈,倒是颇有收获,有时,我也应该保持一颗平常之心。只是,今日实在不巧,不然,还想与花楼楼主进行尽一步的交谈。”
“为何?”花长情听了,心下一慌,面具之下,惊若天华的面上,满满的是对她的在意和关心,“萧阁主何出此言,可是出了什么事?”
“原以为浮生若梦香药效一过,我便该回去。如今站在花楼楼主面前的,不过是我的一道虚影。”萧亦非淡淡开口道,没有对花长情更多透露,但也解释了一下,花长情的“为何”一问。
“浮生若梦香?”花长情闻言,眉头微皱。
萧亦非点了点头,负手而立,原本光影可见的身影逐渐消散,“你可听说过灵窍之地,灵窍之地,超脱生死,远离阴阳,可令魂体,自由传梭,不受约束。从而借此宿生,或者隐现于人前。所以自然而然也造就了如今我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后面萧亦非说的这番话,花长情没有听清,也不能听清,像是有什么在阻隔他,致使他无法听清萧亦非再说什么。
他只是隐约听到“灵窍之地”的字眼,其他,很是模糊,几乎无法听出来,萧亦非在说些什么。
身影在逐渐消散的萧亦非,突然抬头看了一下天,眸色微沉。
此方天道,到底是在变相的保护她,还是有意的束缚她,不能告知此界之人,现在的夏云卿,天机阁阁主,萧亦非,不过是现世而来的一抹幽魂,与同和她同名的南夏四皇子夏云卿共用一具身体。
想着,萧亦非的思绪越来越沉,直到她身影快要消散之前,突然对花长情道了一句:“再会!花楼楼主!”
花长情一愣,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萧亦非的身影消散在他眼前,他心口莫名一痛,银面面具之下,惊若天华的面容上,满是慌乱和担忧。
他四处眺望,运起轻功,在这片紫玉竹林四处寻找,越过一座又一座竹屋林子,眸中已是暴风连连,急红了眼。
连远处歌酒幽呼唤的他的声音,他也没听到。
他脑海之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找到她,他不要她走,不要她消散在他跟前。
纵然,他知道,她的深不可测,连他都难以揣摩。
可他还是担心,还是在意。
这时,他的耳里突然多了一句话。
那是,萧亦非的秘术传音。
“我没事,浮生若梦香药效已过,我不过是回去而已。花楼楼主不必为此忧心着急,倒是我,怕是此举吓到花楼主你了,待下次若寻得机会,定与花楼主相约把酒言欢一回。”
花长情闻言,耳后根突然一红。
银面面具之下,惊若天华的面容,也出现可疑的羞涩。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约他呢。
想着,花长情的脸更红了。
也在这时,歌酒幽领着一人正好路过,看到花长情很是羞涩的样子,耳后根都红了,他不由翻了翻白眼。
若璃这样子,倒是像见了情郎的小娘子似的,格外羞涩,也就只有在南夏四皇子夏云卿面前如此了。
想着,歌酒幽不由走上前,对花长情开口道:“那人呢?”
“什么?”花长情还没缓过神来。
歌酒幽闻言,不由又翻了翻白眼,无奈道:“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姓萧的人,他人呢?去哪里了?”
“走了。”花长情看了看歌酒幽一眼,目光一下子对准到跟在歌酒幽身后的那人,不由一惊,假作不识的问道:“你身后的那人,是谁?”
“他?”歌酒幽闻言,退后一步,将跟在他身后的人推到花长情跟前,开口道:“你自己跟他解释。”
那人,也就是附机,背着包裹,很是无语。
他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解释什么啊。
他刚从南夏皇城辗转到神医谷,他是来找陛下是有要事的,如今陛下来神医谷也有一个多月了,不知陛下在神医谷境况如何?可求到药了?
不过,他还是老实自我解释一下:“附机,南夏景帝身边的随侍,此次来神医谷,是为了请陛下快速回皇城,宫里出了大事……”
未想,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开口了,“带他去见南夏景帝。”
开口的,正是花长情。
歌酒幽闻言,嘴角很是一抽。
他不可思议的看了花长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