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瞿牧烜每次都专挑深夜跑来这里,何况今天漫天飞雪、路途泥泞,恐怕更是要赖着不走了,现在又用这么火辣辣的眼神看着她,杨悦琪不禁暗忖,看来,今晚又难逃被撩的命运了。
对于瞿牧烜的暗送秋波,杨悦琪假装没接收到,强装镇定的对他说:“你的外衣上全是雪,先脱了吧!”
瞿牧烜听劝脱下外衣,杨悦琪走上前接过了挂到衣架上去,又忙着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瞿牧烜,并问他:“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瞿牧烜一边接过茶杯,一边牢骚:“再忙,也总要给个偷懒的时间吧。”
杨悦琪轻笑了一下,揶揄他说:“你要是单纯的偷懒也倒好了,别人偷懒是躲起来休息,你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跑来京城逛青楼!”
瞿牧烜把脸一沉,颇带些小情绪的向她提意见:“你就不能把‘逛青楼’这三个字换成探亲吗!”
杨悦琪一琢磨,探亲探到青楼来了,说出来不是更不好听吗。却又不好意思明着这么说,便只问他:“既然是回来探亲,瞿伯父和伯母知道你回京了吗?”
瞿牧烜端着茶水浅品了两下,直率的说:“不知道,我到了京城就直接奔你这边来的。”
尽管觉得瞿牧烜今晚离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杨悦琪还是多余的问了一句:“那你今晚回府上去住还是……”
“留在这里!”瞿牧烜把杨悦琪剩下的那半截话补完整了。
杨悦琪猛咽了一口吐沫,就知道会是这样!
留就留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眼看今天天气冷的不像话,再让他去地板上睡,显得太不厚道了,便对瞿牧烜提议说:“天冷了,在地板上睡只怕要冻出毛病,隔壁还有间搁置的空房子,要不我让香儿去收拾一下,备个暖炉,你今晚去隔壁睡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就在你这里凑合一晚就行!”瞿牧烜大言不惭的说。
什么叫凑合一晚?你这分明是图谋不轨吧!
杨悦琪装傻笑呵呵的说:“不麻烦的,很快就好。”
“去别的房间我会不习惯。”瞿牧烜方才还是含蓄的绕弯子,这一回是明目张胆的拒绝了。
“那你就睡我的房间,我去隔壁睡好了!”杨悦琪刚抬起脚要遁走,却被瞿牧烜从背后紧紧搂住了,身体瞬间僵化成了一个稻草人,无力动弹,触觉和听觉却还是在线的,能感受到他带过来的温热气息,还听到他在耳朵边霸道的说:“你也不能走,我一个人睡,怕黑。”
要不是现在气氛紧张,杨悦琪几乎要笑场了:“你是在逗我吗?走夜路不怕黑,自己睡一个房间反倒怕黑了。”
瞿牧烜一本正经的回了声:“恩”
杨悦琪深吸一口气,拼命压抑着躁动不安的情绪,耐心的给他支招:“那就不要熄灯,就不会害怕了。”
瞿牧烜又矫情的说:“不熄灯的话我睡不着。”
太欺负人了,如论如何都满足不了他了!杨悦琪干脆搬出悍妇的姿态,粗声粗气的说:“那就熄了灯睡,真吓的尿了床的话,最多明天我让香儿再换床铺盖就是了!”
瞿牧烜静默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杨悦琪不禁有些后悔,刚刚只为图一时痛快,那些话会不会太粗鲁了……
两人静静僵持了片刻,杨悦琪试着动弹了一下,发现瞿牧烜依旧抱的牢牢的不肯松手,便语重心长的劝他说:“牧烜哥哥,我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但你也看到了,床那么小,睡不下我们两个人的。”
“只要你不走,我不睡也没有关系的,我还有许多话想跟你说!”瞿牧烜声音喑哑的说。
杨悦琪矛盾的站在原地,左右为难,现在光是听到他在身后喃喃耳语,就已经感觉浑身上下像过电一般酥麻了,这要是躺一个被窝里,非出大事情不可的。不是说她不喜欢瞿牧烜,而是她还没有做好跟一个古代帅哥,做那种羞羞之事的心理准备。
杨悦琪犹豫再三,终是不忍心再推开他,便把心一横说:“我不走可以,但你要跟我保证,今天晚上只能说话,不能做别的!”
瞿牧烜没有做声,像是在权衡利弊。
“算了,我看我还是走吧!”杨悦琪装腔作势的挣了两下。
“我答应你!”瞿牧烜最终不情愿的吐出一句。
商量妥后,杨悦琪颠颠的跑去小床的里侧躺下。生怕瞿牧烜真的会一夜不睡,又害羞的拍拍床外面空余出来的一多半位置,示意他躺上去。
这一次,瞿牧烜却之不恭的接受了。躺下后,一把将杨悦琪拖进怀里,发现她身体僵硬的像个木乃伊一样,便打趣问她:“怎么紧张成这样?”
说的好像他自己不紧张似的,胳膊都快抖成筛子了。杨悦琪懒得拆穿他,只是出言制止道:“你的手在干嘛呢,不是说好了不做别的吗?”
瞿牧烜厚脸皮的说:“没做别的啊,就是觉得手没处可放,搭在你身上一下而已,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杨悦琪心知,两人既然都躺在同一张床上了,没有一点身体接触是不现实的,便也由着他了,想到他方才挽留自己的说辞,便问起:“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吗?怎么不说了?”
“我已经在说了。”瞿牧烜幽幽道出一句。
杨悦琪懵懂的向他的脸看过去,发现他正痴痴的看着自己,杨悦琪忍无可忍,伸出一只手捂着瞿牧烜的眼睛说:“牧烜哥哥,你克制一下自己好吗,别再勾引我了。”
瞿牧烜矢口抵赖说:“这不是在勾引你,是在对你诉说衷情,你看着我的眼睛,就会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了。”
杨悦琪讨饶地说:“我已经很明白了,你赶紧闭上眼睛睡吧!”
瞿牧烜嘴角含笑的对着她说:“好了,不逗你了,安心睡一觉!我明天带你去看雪景!”
一听可以出门放风,杨悦琪兴高采烈的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来,幸亏瞿牧烜抱的够紧,她只能抓着他的衣袖摇两下过过瘾,并向他再确认一下:“真的吗?”
“真的!”瞿牧烜点了点头,下巴颏正好在她额头上扣了两下。
“你太好了!”杨悦琪兴奋的搂住他的腰,并把脸颊贴在他胸口上,以此表示对他的热爱之情。
瞿牧烜后悔莫及的表示:“哎!看来这个消息说的晚了,早知道你听到此事就会投怀送抱,一进门就该说了”。
很快,两个人都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杨悦琪醒来的时候,瞿牧烜已经不在枕边,起初还以为他不吭声走了,有些失落的坐起身,隐约听见门口有人在说话,似乎是瞿牧烜和卓珊的声音,脸上这才又溢出笑意来。
不多久,瞿牧烜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套棉衣和斗篷。杨悦琪猜出那大约是要给她穿的,便仔细看了看,发现太厚实了,便有些嫌弃的问瞿牧烜:“我可不可以不穿?”
瞿牧烜不答反问:“你说呢?”
为了能顺利出行,杨悦琪默默的吞下怨言,任瞿牧烜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全套在她身上,把她整个人裹的厚墩墩的。
杨悦琪艰难的移到镜子前,看到铜镜中打扮的像太空人一样的自己,蹙起眉头不满的抗议:“女孩子打扮的这么臃肿,怎么出门啊!”
瞿牧烜替她把头发梳好,学着她平时的风格,扎一个好好的马尾辫,觉得单调,又在前面插了一支珠花。见她仍噘着嘴,便苦口婆心的劝她:“现在臃肿些,总比回头病一场要好,我不嫌弃你就是了!”
看在瞿牧烜说的话如此中听的份儿上,杨悦琪再次选择了放弃抵抗。
他们二人出门的时候,栖凤阁还一片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还没起床,和上一次游湖一样,此次出行除了瞿牧烜和杨悦琪,另外还有车夫以及卓珊同行。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杨悦琪好奇的掀开帘子去看,看到他们正停在一条河的岸边,毕竟这才刚步入十月,地面温度还没降下来,河面也还没有结冰,只草地及房顶还有树上覆着薄薄一层雪。
瞿牧烜和杨悦琪先后下了马车,瞿牧烜踩着雪在前面走着,回过头对杨悦琪说:“我带你去桥那边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杨悦琪笑意嫣然的踩着他的脚印紧跟着,刚走出两步。不小心滑了一跤,好在穿的厚,一点都不觉得疼,脸上仍挂着笑意,看来出门放放风,确实令她心情畅快不少。
听到身后的动静,瞿牧烜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杨悦琪坐在地上,便往回走了两步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拉起,轻声问:“摔疼了吗?”
杨悦琪摇头说:“不疼”
瞿牧烜自责道:“怪我,居然忘记了牵着你走。”
命卓珊和车夫留在马车上候着。瞿牧烜牵着杨悦琪的手小心的走过木桥,边走边说:“多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毫无顾忌的一直这样牵着你,不用再分开。”
杨悦琪吸吸鼻子,故意抬杠的说:“我又不会天天滑倒!”
“不滑倒也要牵,万一弄丢了,去哪儿再找一个这么称心如意的?”
杨悦琪在后面被瞿牧烜两句话哄的高兴的一塌糊涂。老实说,有他在,她哪里也不舍得去,跟着他就觉得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了。
过了木桥,便是一片树林,由于还没完全过渡到冬季,雪又是一边下一边融化,积雪并不算太厚,是以树林看上去仍枝繁叶茂,不乏绿意。两人缓步沿着一条小路走着,杨悦琪发现,绿白相间的丛林深处,似乎有楼台的样子,再向前走一段,便看见脚下的的路竟变成石子漫成的甬道。
雕栏玉砌的曲折游廊,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逐步出现在眼前,目光所及之处,处处都透着清幽秀丽,景色非常唯美,杨悦琪惊叹,深秋都好看成这样子,想必春夏时节会更美吧。
唯一有些不解的是,这里荒草生的似乎过于肆意了,不知道是不是主人有意而为之,杨悦琪便问瞿牧烜:“这里好漂亮啊,这里面住的人你认识吗?”
“这所庭院是空的,不曾住过人,是我的一位故友为他心爱的妻子建的别苑,从选址到设计,一草一木皆是他精心挑选并督建的,因我那个时候还年少,没有正经职务,偶尔会来这里陪他监工,有时候一待就是好几天,可惜的是,就在这座庭院即将完工的时候,我这位朋友全家就惨遭灭门了。”
“灭门?”杨悦琪有些震惊,难怪如此雅致的地方竟透出几分荒芜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