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窗咿咿呀呀的来回晃动着,风声缱绻耳尖,清风荡过她的脸庞,似是留恋,额边的碎发也飘起了弧度,在空中扬起了笑脸。
窗口边坐着一个极美的女子,双腿交叉翘在前方的桌上,靠着的椅子也只翘着两条腿支撑着她的坐姿,双臂横向抱着,眼神也不知望向窗外何处。
她在等铩三的来信,五天前开始,一到晚上,她就守着窗外,不想错过信鸽。虽说蓝沫给了解药,但她就怕那种解药是暂时性的,但愿抓蓝漓那次让蓝沫明白他们的警告,不给夏默解完全,他们后续也可以把解药变毒药。
脑袋里想着事情,眼神却迷离起来,上下眼皮不停打架。连有人进屋都不曾发现。
黑暗里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从眼皮打架到眼皮吻合上,才缓缓抬步走出阴影。
弯腰伸手轻轻穿过她的后背和腿,一把托起,缓缓站直,确认怀中的人儿没有醒的痕迹才摞步往床边走去。又重复刚刚的动作后,脱去鞋子,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靠近中央的位置。
尔后坐在床边,望着她熟睡的模样,黝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蓝色光芒,抬手拿起旁边的被子撑开盖在她身上,慢慢整理着褶皱。她喜爱睡觉,却总睡床边,即使功夫不错,却比许多深厚功力的人都警觉,似乎总在担心有人来找她,自他见过她睡觉时,她就有这个习惯。且似乎只要不是床边都睡得稍沉一些。
盯着她白净的脸颊好一会儿,从怀里取出一物,正是他这几天去做的事,把串着黑绳的铃铛一端穿过她的手腕,在尾端打了个活结,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尔后掀起薄被一角,揽着她睡去。为了尽快赶回,他睡的时间极少,因古武大陆有禁制不能御剑飞行,他累死了三匹马才赶回来,在他离开前回来见她一面。
夏倾月一睁眼就看见一堵墙围着她,抬头看去,正是这几天消失不见的他。萦绕在鼻尖的竹香让她晃了下神,她打不过他是其次,他何时进屋,她又何时躺在床上的这些她都不知,果真是日子太舒服了么。
摞了下身子想往后移去,却发现手腕硌到了什么东西,抬手看去,手腕上绑着一颗足够被手掌握住的银色铃铛,奇怪的是这个铃铛似乎没有声音。
她试着抬手摇了摇,没有。又摇了摇,还是没有。打算在摇的时候,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沙哑:“哑铃。”
她一愣,他何时醒的,看了他一眼,“哑铃?”
似是疲倦,比以往更少的吐字,“恩,音铃。”
她脑袋忽地转过弯来,讶异道:“地泉国的音铃?”
“恩。”
“你怎么弄到手的?你怎么知道它在谁手上?我记得铩三说音铃有两个,还有一个呢?”一连几个问题的发问,怕是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些问题她以前从不会主动问别人。
无人应答,她仰头看去,他闭着眼,看起来困倦之极。他的手还搭在她手腕上,她看着那只手轻皱了下眉,转了下手腕想挣脱开来,身体也随之移向另一边。
刚挣脱了手腕,就听见上方的声音,“做什么?”
不自觉的抿起了嘴,眼神四处飘荡,扯着理由,“吃早饭。”
他直接揽着她的腰一把拉近,“让我再睡会儿。”
她不自然的动了动,之前几次都是黑夜,看不见,她就当是个抱枕,这是第一次这么亮堂的情况下自她睁眼后两人抱一起这么久的,叫她着实不习惯。
他动了动手,圈紧她的腰身,锁住怀里乱动的人儿,“别动,让我抱着你睡会儿。”
她还想说什么,“我们……”
就听见他把下巴搭在她发上低语:“连夜赶了三天,累死了三匹马才赶回来,明天就回去。”
她这才仔细看了看,他下巴上多了些青葱的痕迹,眼睛下也隐隐透出灰色印记围在眼圈一周,怕是连夜赶路连自己形象都不曾注意过。
眼底显现几丝犹豫,轻握手腕上的音铃,心里那湖平静荡起了涟漪。皱着眉再看向他,已是浅睡状态,他和她算是从小打到大,即使月圆之夜,即使治疗过程也不曾有这种状态。抿了抿唇瓣,算了。
心里想着事情,最后却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醒来已是夕阳西下,透过纱窗洒了一桌,他一身黑衣在最后的余晖映衬下,半边脸的轮廓显衬得尤为俊美,连披在他身上的黑衣看起来都不染纤尘。
她转过脸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美仑美奂,他正提笔写着什么,一撇一捺透出的认真,清冷寒凉,极具吸引力,吸引着她移不开目光。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她现在才体会到。
写完内容,他拿起一边的信封撑开放入叠好,系在信鸽脚上放飞。回过头便发现她注视着他。
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好看?”
她看着他的脸廓诚实点头,脸部比例确实是黄金比例,每一笔都勾勒的恰到好处,老天还是不公平的。
他起身向她靠近,眉眼间透着轻松笑意,语气调侃,“好看也不是你的。”
她嘴角一抽,随即看向别处,眼神抗议不想认识他。
“你的人来信说人已经醒了,正在恢复中。”
“还有说其他的吗?纸条给我看看。”
“销毁了。”
她一听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对他的信任好像没有缘由,起身准备回信给铩三。
还没擦肩,他直接拽着她的手腕坐到桌边,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我已经回了,让他们安顿好尽快过来。你不如想下如何能偷到寒冰床。沐阳天最近对皇宫戒备加严了,尤其是寒冰床周围的宫殿。”边说边端起一杯茶降了杯内的温度递给她。
“戒严?原因呢?”拿在手里的茶杯一顿,她怎么没听说这事,而且他又怎么知道她要偷寒冰床。
“不知道,不过都是沐阳天的暗卫看守,应该是他亲自下的命令,或许跟你有关。”
“跟我?寒冰床是我来这后才有的想法,他有天眼不成,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刚说完觉得不对,“不对,我前些天跟沐蓝天碰面了,不会是他趁皇帝去他府里的时候说的吧。”
她琢磨着,“可是……见鬼了,我想偷寒冰床你们一个两个都提前知道了,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说着还奇怪的瞅了眼他。
他抿了一口热茶,咀嚼着茶叶瓣,“你的心思一目了然,不必猜。”
“帝珏夜!”
他却伸过手来放下她的手腕,解开腕上的音铃,声音清冷,“音铃,拥有的双方可以互相传话,想讲什么,对着它说,说完后,像这样摇四下,即刻就可以传给对方。另一方收到声音时,音铃会发出响声,拿起来如此摇两下就可以听见对方的声音。”
她看着他在空中比划的四下‘月’,和两下‘二’,心中仿佛被猫抓了几下。又看着他把音铃系回,问到是否懂了,她只是盲目点头,眼睛一直盯着音铃,不曾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