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王溪亭只是平淡地回复,这一反应并没有达到石真满脸期待所预期的效果,她只是问道,“你们俩可听到了什么?”
“恩!听到了!”石真听后立马兴奋地说道。
“别听他的,听了半天就只听到大鸟呱呱的叫声,什么都没有!”曹冲忿忿道。
“你俩就在这里听了半天这个?”
“也不久,反正从傍晚搬来东西就开始听了。”石真说着,拿着糖人在王溪亭眼前晃了晃,“哎,这个小人儿是谁呀?”
“你说是谁就是谁吧。”王溪亭根本没有心情回答他的问题,她环视四周,急切地问道,“张远辰呢?他去干嘛了?”
“他把我们安排在这里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说过会儿就回来。”曹冲答道。
“哎,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长得有点像远辰大哥,你看你看,他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还横着眉头呢!”
“我就是那个样子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突如其来令人不寒而栗,吓得石真手里的糖人都差点掉下去。
来者正是张远辰,他站在葡萄架旁的草地上,身后是一刀弯弯的新月,伴着月亮散发出的凛冽寒光,他的周身也似乎蒙上一层光芒,虽逆着月光,却依旧能看清他清峻的轮廓。
“远辰哥,你来了啊!”石真立马笑着说道。
“我刚才听到你说……”
“没有,我们没有说什么啊!什么也没说,对不对啊?”石真使劲儿对着曹冲使眼色,奈何曹冲不愿配合,高傲的瞥过头去。
张远辰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糖人身上,他知道这就是石真刚才讨论的话题了。
石真见状不好,一口将糖人吞进嘴里。曹冲只在一旁慢条斯理地舔着,斜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你去哪里了?”王溪亭问道。
石真听到王溪亭转开话题,心里暗暗欣喜,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时间未到,我去转一转又有何不妥?”张远辰不紧不慢地答道。
“你留他们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在这里,万一遇到危险呢?”
“把他们掩身在这无人的地方,没有人会发现的。出去片刻罢了,很快就回,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内,不会有何闪失。况且,你不也是离开了这里去了闹市吗?”张远辰的声音很轻,明明回答着,却带着一股毫不在意的意味。
“你如何知道我去了那里?”王溪亭惊讶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去了,还知道你买了糖人。”
“你跟踪我!”王溪亭瞪着眼睛警惕地说道。
“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我有什么必要跟踪你?”张远辰依旧是面不改色的平静,只是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溪亭姐,今天七夕,那里最热闹了,万人空巷,几乎所有人都去了那里,这是谁都知道的,你不在这里,当然也是去了那儿,不是吗?”石真小声说道。
王溪亭有些心虚地低头不语。
“我只是去那个热闹的地方走了一圈,无意间看到了你罢了。”张远辰笑着说到。
“好了,我的确是去了那里,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任务。”
“放心,这些我已按照你的想法布置好,葡萄架下是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趁着日暮前人少之时就运到了这里。”
“那你们可还记得进程?”
“记得。”石真和曹冲几乎同时说出口。
“现在时刻很快就到,我们不能再拖延片刻。月偏至林西,我们就出动。”
“好!”
————————————————
七夕烟花漫天,灯火阑珊,却也奈何不了斗转星移。就如同所有其他节日一般,人群之中再热闹,这一天也会过去。
好景不常在,人心不常留。
烟火已经冷却在冰凉的地面,没了刚才夺目的光彩和灼热的温度。
灯盏依旧挂在绳上,只是灯烛流尽,火光微弱,没了刚才的星点璀璨。
人群终于散去,小商小贩们也推着车子离开了这片刚刚还升腾着热闹气息的场所,街上只剩了零零散散的少许人,大概是还流连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想早些结束这些美好,所以迟迟不肯散去。
月亮移到了鼓楼的西侧,更夫敲着三更鼓在街上吆喝着走过街道巷坊,来回提醒着要注意防火。
喧闹终于归为平静。
可平静也不会停留多久。
一声尖叫划过整片寂静,刚刚平静下来的夜又被打破。
天上再次出现发光的帽状物体,人们深知,这就是轰动了整个东西京的帽妖,以至于原本人迹寥寥的街道,此时却如同沸腾的粥锅,人们慌不择路地逃离着,都害怕这个可怕的妖物会再次伤人。
人群喧闹不止,但很快,街道就空无一人。就连打更的更夫也慌忙地丢下铜锣跑走了,躲在暗处的王溪亭能清楚地听到那声清脆的铜锣掉下的声音是出自哪条街道。
眼看着消息已经散播出去,如今就等着第二天对方也听到这些消息。
他们几人转战另一个地方,石碑上“金罗坊”三个朱色大字在清冷的月光下透着隐隐的寒气,朱红失去了白昼里的色彩,却在这种撒着白色寒光的夜,露出一种冷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罗通生前就住在这里,他是凶手漏掉的一个对象,是曾面对过凶手却仍旧存活下来的人。
王溪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虽然他最后还是难逃一死,但是情况已经明了,他是被疯犬咬伤,而伤口接触了疯犬牙齿的毒液,得了瘪咬症,而这种病的后果只有一死,即便凶手不再动手,他也不会存活下来。
而对于凶手来讲,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所讲的话,因此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
可罗通毕竟是在事后存活了一段时间,他再疯癫也有可能会透露些秘密。
凶手为什么杀死他?这是目前仍旧令人不解的难题。可是罗通在尚未病亡的那些时日里,完全有可能会透露一些关于凶手的信息。
凶手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个后患将成为他真正的后患,不管这个推想是否真实,都足以令他心头一颤。
原本帽妖案的平息已经将近一月,对方肯定已经放松了警惕,加上满朝文武都不敢提及此事,凶手自然也顺水推舟,将之掩盖下去。
可是他不会想到,这个故事还会出现波折。如今帽妖再次出现,可就再也无法阻挡慌乱的民心和早已心存疑惑的大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