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亭忽而觉得有些怪怪的,她警觉的回头,正好看到那个衣衫褴褛的和尚,他脏乱的头发覆盖过脸,可那双眼睛透过散乱的头发,眼睛里的黑白颜色分明在直勾勾地冲向她。
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她觉得一瞬间有些头晕,视野变得模糊,她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一切又并无异常,那个和尚正如往常一样低头念经。
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却又像是很真切……
王溪亭盯着那个身影看着,心中闪过一丝疑问: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为何整天再次念经?那满头凌乱的头发……真是旧时寺里的和尚吗?
正当这么想着,石真亮闪闪的衣服晃了过来,“溪亭姐,你怎么回事啊?我喊了你好几声了,看你一直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石真埋怨着看着附近,没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便急切道,“快走吧,这里多热啊,我们去喝些凉茶吧,东西已经放过去了。”
王溪亭轻轻点了点头。
她走了几步,不由得再次看向那个位置,并无异常……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可能因为近期身体虚乏的缘故吧,她这样想着,闭着眼睛摇了摇脑袋,听着石真的声音又催促起来,她便走下桥去。
乞巧节热闹非常,街上店铺都是人,石真找的茶铺人还少些,但旁边的客栈却热闹得不可开交,就连门外都是来往住店吃饭的人。
王溪亭心不在焉地坐下,倒了一杯水,拿着茶杯左转右转,她眉头紧蹙,具体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在担忧什么,只是感觉这一切都有些怪怪的……
店里都是乘凉喝茶的,外面天气炎热,此时刚过正午,来店里闲谈的人也不少。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小乞丐啊,还是没有活下来。”旁边一桌有人低声说道,可这压低的声音却与其他嘈杂格外分明。
王溪亭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摸了摸座位上的包裹,那里面是她给那些流浪的孩子们准备的衣物,大都是当年自己没有机会穿一直存放在衣橱的,还有一些是府里剩下的料子改做的短衫,这些衣服太小家丁们都穿不上,便一直闲置着,王溪亭此次前来就是想把这些衣物拿给那些孩子们。
可……那人说的……那些小乞丐好好的,怎么会死去?莫非是感染风寒过重?可师父不是说了会救那些孩子吗?
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儿了!
在路过念佛桥时,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些小乞丐!
王溪亭听着对话,手中的杯子不由得停了下来,石真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手足无措,他不住地来回搓着手,“溪亭姐,你看看你想吃些什么点心吧……”
他刚说到一半,那边的声音再度传来,平日里嬉笑不拘的石真如今竟皱起眉来。
“这些孩子也真是怪可怜的,小小年纪就得风餐露宿在外乞讨,本来衣食就极为简陋,后来又听说他们中好多都染了风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日大雨的缘故……唉,不过这孩子死的真的是怪蹊跷的,也不知道官府怎么处理。”
“是啊,你说这死了一个,还可能是风寒病疾的缘故,可这又出了一条人命,这下不知道官府还要不要封锁消息!”
“我听说啊,上边调了人来,好像是京城的什么少侠,也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查出什么……”
“谁知道呢,你说最近这事一件接一件的,大案走了小案又来了,这两年我们西京还真的是不太平啊……”
“哎,管那么多干什么,那些事官府迟早得查出个水落石出,我们也就是瞎想想,谁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事情?我们一介平民,还是好好过日子吧。”
可能是察觉到了王溪亭看过去的目光,那桌人收了话题便不再说什么了。
王溪亭看向石真,见他正假装无事般将两个杯里的水倒来倒去,她忍不住拍了下桌子,“石真,你究竟瞒着我什么!”
“我……溪亭姐,你听我说……”石真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件事并不要紧,你身体还未养好……就先不要担心这些案子了。”
“他们说的是真的?”王溪亭急切道,她的手忍不住地颤抖,“那些小乞丐到底是怎么死的?现在又到哪里去了?为何念佛桥上都没有他们的身影?”
“还有……”王溪亭声音颤抖着,“张远辰是不是也参与进来了?若是普通案子,我爹是不会向东京府借人的!”
石真看着王溪亭情绪有些失控,他挠着脑袋一副愁容,在对方眼神的逼问下终于开口了。
“这事本来没什么,起初也没有涉及到远辰哥,可后来情况非同寻常,王大人这才不得不请示上级,节度使张旻大人这才调了远辰哥来。”
“可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远辰哥担心你挂念此案,怕你硬撑着出去探查,这才不让我告诉你……所以,让我多过来陪你,尽量不让你知道这件事。”石真声音很低,他说的时候还不时地瞄一眼对方。
“可这是西京府的案子,叫我如何不着急!帽妖的事才过去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我爹肯定也为此事担忧,而我却全然不知,还终日在府中虚度……”
“唉……”石真叹了口气,“看来如今是再也瞒不住你了,远辰哥还不知道要怎么责备我……既然如此,你先不要焦急,我就告诉你一些具体吧。”
石真看了看周边,确定声音嘈杂不会被人听到,这才小声开口,“那两个小乞丐却实是死了,但事发突然,我们也是刚接到消息不久,第一个孩子就是在念佛桥下发现的,那时候几个孩子都在场,其中一个报了官,这才惊动官府。”
“死因为何?可真的是风寒所致?”王溪亭问道。
“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初步认为是风寒所致高烧不退,那些孩子们身无避所,终日在桥上桥下,到了夜间就极为湿冷,说起来疾病恶化也极为可能。”
“起初我们并没有多想,以为就是如此,”石真继续说道,“可是……直到第二个孩子死去我们才发现事情有些过于巧合,那日我也去看了尸体,尸体已经明显有了尸斑,可以确定死后没有被动过,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不像是歹徒所为,只是……”
“只是什么?”
“全身没有致命伤口,唯独手指和手腕上有很多伤痕,但多已愈合结了血痂。”
“第一个孩子身上可有这些?”
“的确,我们发现端倪,又折回去验查第一具尸体,发现伤口的位置竟然一样,都主要分布在手掌和前臂上!”石真小心的说出这句话,生怕被旁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