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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集市

汗水顺着前额、鼻梁、耳廓和脖颈,慢慢汇集成断断续续的盐河,从陈观身躯上流下,他皱紧的双眉不时抽动,但眼神中却没有多少痛苦之色,大概这就是习惯成自然吧。

双臂环向上方,扛固着孩童大小的石磨,陈观微坑着头,单腿曲立,另一只腿平直拉筋,半蹲的的腿在他的控制下,已不像曾经修炼时,止不住地晃动打摆子了,而是跟随自身的呼吸而收缩律动,进而放松。

大腿部连接膝盖的大筋,像是巨榕的根茎,扎植在土壤中吸收养分和水源,不时暴起颤抖,但陈观的上躯,却如雕刻般纹丝不动。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陈观缓缓地起身,用力将不规则的石磨向后抛落。幸而他站在的地方是花台边缘,背后是覆草的厚实土地,地面才没被砸出难看的裂痕。

晃动双腿的肌肉,按摩特定气血的穴道,陈观慢慢将呼吸调平、心神收拢。

此时的他刚结束庭院里的晨练,自那日赢激扬给他提醒后,已过了两天。这两天没有发生多少特别的事情,也就是崔梦瑶,在昨晚来看望了赢激扬一次。

两人在內卧闲叙了半个时辰,分别时两人皆是喜笑颜开乐开怀、人面桃花相映红,颇有些打得火热的情况,看得陈观心里一阵腻歪。

而陈观也在平日里隐约听闻,旭日商行在这两天,处置了几个办事不利或藏有嫌疑之人,但这几人属于商行内的哪方势力,就不得而知了。

今日是那一月一次的大集市开市之时,但现在天色还尚早,陈观准备再收拾一番仪容才上街,总不能一身热汗去穿戴衣冠,惹人嫌弃吧。

这几天陈观算是把庭院内部都摸透了,几个来客庭院的中心,都各自有后勤的保障体系,以方便客人采用,包括夜宵吃食、衣物耗材等。

自来熟地提着两大水桶去承接热水,虽然初春的冷水对现在的陈观不会产生任何不适,但陈观更喜欢被温暖包裹的感觉。

回到自己的屋子,赢激扬还未出屋,这两天他都在床上休憩,足不出户。

陈观自顾自的洗漱完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叩房门。

“师兄,可以动身了,我帮你带了热水。”

不一会儿,房间内传出来长长地哈欠声,“嗯。”

两刻钟后,吃完早饭的两人锁好房门,之前招待过两人的黑巾伙计,已在庭院外等候多时。

陈观笑道,“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小鲁。”

“哪里哪里,应该的事,二位公子跟我这边走。”

赢激扬道:“今日的采买,就不用挂在你们崔家的账上了,你家小姐已经给了我应得的报酬,我们自付便可。”

这名为小鲁的小厮脸上顿时浮现为难的神色。

“公子,我没收到命令,要是被杨管事知道了,怕不是要怪我自作主张,怠慢了贵客,小的是要受罚的!要不我先去通报一番?”

陈观直接抢断:“不用!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么?好了,前面带路,快去集市吧,不然好东西就被人挑走了。”

小鲁见两人态度强硬,只能无奈地朝前带路。三人边走,小鲁边开始讲解道这百品大集市。

“两位公子来自大城,恐怕不知我们这小地情况。七大营自几百年以来,是由外来避战逃难的数千人建立,初来时只聚集为一些露天营地,而后外来人口越来越多,人数破万,但仍未建城池,只分部三营,加上被本来就和古秦国就有些许渊源的土著接纳,互有通婚,到今为止,人丁才稍稍兴旺,七大营名称由此传来。”

“虽然现在外部三营人数皆破数万,但毕竟和西林省那边的大城镇,还是有所区别的。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良田牧场,很多工作是基于和外界进行通商贸易而存在的。”

“比如木材加工烘制、特殊草药种植、普通制式武器等出口都有涉及,我家商行就靠此经营发家。就外部而言,我们不光和东南方的西林省有来往,东边的三个大型狄戎羌群落也都有交集。”

“但我们这里还是人少,内部商业不是很兴旺,除了像书店、药房这类不走量的商铺能一直存在,很多特殊商品的买卖,根本不能保持长期提供。比如采药人采到了天材地宝,不想只兑购给本地药店换取浮财,那他就可以在今天的百品大集市上自由交易。”

“当然还有诸如卖灵兽材料的、灵器制品的,每个月的货物都会根据时节的变化和提供者的能耐而有所不一,没人知道下个月的集市上,会出现什么宝贝。”

出了旭日商行的大门,小鲁还在称职地解释,“两位公子这边走,上次我们去的是城西,这次去的是城东,那边有个空旷的菜市,每次我们野芒山大营的集市都在那里。”

“火石山和吉云山大营在各自属地也有集市,开办时间,也都刻意与野芒山大营错开,方便买卖双方交易嘛,毕竟很多商家也有很多商品是急于出手的。奥,对了,火石山大营是七大营矿山出产源地,工业产出尽在于此,非从事此类行业人数不多,商业需求也更小一些,所以一般是两月开一次集市。”

三人一路前行,街边逐渐出现可能有同样目的的行人,不少也是武者打扮,但也有不少孩童随着家人在街边追逐嬉戏、玩耍打闹,陈观又有些想念另一个世界的侄子了。

又过了两个路口,街道开始变得嘈杂起来。外围周边售卖吃食的小摊多了起来。大肉馅饼的麦香、煎炸物的焦脆、水果香茶的清甜,都一一沁入空气里,使人胃口大开。

拗不过孩子的大人只能解囊破费,堵住这帮小馋猫扰人的碎嘴,不时的吆喝声和喝彩声此间披伏。

陈观看此情形却着急了起来,催促道,“小鲁,还没到么?外围现在人都这么多了,得加快些脚步!”

小鲁笑道:“公子不用担心,这周边的挤堵,只是被集会吸引过来的小商家,想借此小赚一笔才堵在这的,街上的普通人也都是来偷闲玩乐,凑热闹罢了。前面的集市是被专门隔开的,不管是商家还是买家,要给一笔押金才可以进入,那里面绝没这么多人的。”

“商家的押金算是摊位费,给的越多能选的位置就越好、能占的位置就更大,这是不退的;而买家的押金统一为一两银子,只要买了任何物件,不论多少,即可向商家要一张,今日集市统一制定的特殊凭证,来退回押金。所有的规矩由安民会制定,商家的押金也是安民会收取。”

陈观疑惑道:“什么安民会?”

小鲁笑道:“就是大营中选出十三个有权势、能力的人建立的管理组织,一般都是大营里有头有脸的势力或强大的武者掌握位子,都是大家大户们商量选定的。几个大营都有自己的安民会,统筹大营的防卫、律法、城建等诸多民生问题,我家商行也在野芒山大营的安民会占了一席。”

“哈,前面到了。”,小鲁指着下一个路口。

只见对面街口被一排桌子隔开,中央留一道路口供人出入,六个持刀卫士分立左右,营造出一种闲人勿扰的气氛。而斜后方,一账房先生压靠在圆木台上翻阅记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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