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蒙博和早先留在这里的蒙家人去妙音谷先去拜会了,留下蒙旭跟着陈观几人候着妙音谷的放榜告示的消息。
大院里重明、勇浩、小翠和姬燕这四个老牌友围坐在灰石圆桌上,打着陈观设计的斗地主,还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能妙音谷的姐姐们是多么的靓丽婀娜,去抢亲的那些人会不会现在已经吵得唾沫横飞、争得急赤白脸、打得头破血流了。
而一边正收力只比划招式的陈观和蒙旭两人,拳脚一撞后,身影分开相向而立,两人都出了一身的热汗,显然都用了十分认真的心思。
“看来你的腿是彻底好了,我要是没猜错,你现在应该是筋通小脉,彻底进入淬体境八重了吧?”
蒙旭擦着下巴的汗,平静的回道:“回陈少,前几日偶幸突破,应该是此地的灵气密度远高于家里那边的原因吧。”
“蒙旭,大家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你还是别叫我陈少了,对了你不报单人赛历练一下么?”
蒙旭苦涩一笑,“以我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出线,何必要去自讨苦吃呢?”
“武道一途虽是刚猛奋进,但也不是经不起挫折的。要是每人都闭门造车,等到自己觉得能天下第一时再出山,那大家用不着互相比试厮杀了。”
陈观见他被自己说得两眼低下乱转,显然是动了些心思,也不再多劝,拿起旁边的湿手绢清理起颈肩的汗污起来,这是一个急匆匆的身影跑进院里。
只见这个呼吸急促的蒙家仆人,进来就对这蒙旭和陈观说道:“旭哥、陈少爷,妙音谷铺贴告示了,说是后天所有想打擂的,都得在山下先举起那万斤巨钵才能报名参加,其他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来陪者都暂不得入内。”
姬燕几人也围了过来,几人问道:“那我们不是去不了么?”
仆人回道:“那也不是,只是妙音谷的告示上说,是因为单人赛外选的人数太多,先不对外开放观赏,等到三日后选出三人,加入本该持迎雄帖来参赛的队伍里时,再对外界开放。等到单人赛打完再以这样的方式”
陈观问道:“那三十张迎雄帖的持有者怕是有不少人来参加的是团体赛名额,人数上怎么分配呢?”
“榜上写的是到了十六强时,会在迎雄帖的持有者里挑选轮空,等到选定四强后,八强里被淘汰的另四位就可再竞争剩余一席。”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陈观想了一想,“姬燕,到时候麻烦你暂时带这几人安住在此,蒙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这比赛?”
姬燕点了点头道:“我们先就不去给你加油了,你好好打啊,别让我们连个正赛给你助威的机会都没有哦。”
小翠笑嘻嘻的说:“观哥,要不是燕姐举不起那万斤巨钵,她才不会这么好说话呢。”说完两个丫头就撕巴到了一起。
蒙旭则眉头微皱,“我,我明天想想再做决定吧。”
陈观点了点头,人各有志,没必要强求让别人成为自己心里的那个样子。还有两天时间,一天三场,妙音谷怕是根据外部的人员登记已粗略估算了,但到时有轮空补位战所以人数也估算不出来,只要抱定一直赢下去的信念就不需要想那么多了,陈观望向远方妙音谷耸立的高峰,将湿巾攥成了干布。
竖日,众人送别陈观,蒙旭也终于下定决心要参与一试。一行人从主干道一直北行了十里,终于快到了妙音谷底部的千丈阶梯处,只见这朴实无华的台阶在这通天之高的映衬下也透着一股雄伟壮阔之意,浑若天梯一般。
姬燕赞叹一声:“看着地势,就是千军万马攻上了这妙音谷,又有何惧?怕是普通的士兵爬上去也要累死了,更别说顶端的防御者还可以用落石,火油等物防守。”
陈观点头应道:“你说的对,我还问了谷内详情,这山头过去进入妙音谷后,谷后连接这难望林,这片大山林又向北处连接了三个大省和塞外之地,所以光是这三千人用武之兵的宗门,怕至少得出动十万军士围堵才能一网打尽,不留遗漏,否则放跑一人让其流窜破坏,造成的损失会是无数普通百姓家庭无法承担的,也是会大大打击朝廷的威信,所以各大宗派在这么多年与朝廷的角力里才能永远占据主动权。”
重吾和勇浩等这样的男孩子听了这局势关系的听闻倒是颇有见解,顺着陈观的话头,纷纷探讨起各大宗门内的秘闻奇事起来。
终于到了妙音谷的登记处,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堵在前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吆喝叫好,不过中间有条红石墩隔开的路是让挑战巨钵者直达的,没有闲人轻易上去。
陈观几人先不急着上前挑战,和其他人一样,先挤到人群前面一观再做准备。只见人高马大的蒙旭,都没怎么用力,上前轻轻一带已让汹涌的人潮,为陈观众人分开了一路。
有些人虽然恼怒想要发作,可是一看这蒙旭浑身肌肉贲暴的样子,还是选择性的忽视了起来,让小翠和姬燕两人站在最前列,几位男士护在了他们身外。
只见场中一个三人合抱的银灰色巨钵放在地面上,底部稍陷于地面,圆边上也有多处把手可供抄拿,远处有五处桌台在登记和验证几位看起来是举过巨钵的武者信息。
妙音谷的门人也不多解释,只是维持着围观者秩序,喊着只要能拿出身份证明,再抬动这巨钵离地一尺,就可参加了代表妙音谷的三道武会的单人名额选拔了。
陈观问向旁边的武者道:“请问老兄,到现在已有多少人通过了?”
那武者现在也没热闹可看,便也和陈观侃了起来,原来巨钵虽然只是万斤,听起来淬体境六七重左右的人皆可将其抬起,实则不然,那几处把手位置相离太远,最好的抬起方式是贴身环抱,那么这就很难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力量了,所以很多不以力量见长的武者都铩羽而归、愤懑不平,这一早上了才通过了百十人,还有个淬体境八重的独臂刀客气得猛砍巨钵一刀就跑了。
正说着又有一个武者上前挑战,人群中发出了惊呼,原来这武者自己还举扛了了一个和这巨钵差不多分量的三足鼎上前,一言不发,直接将鼎轻置于地,稳稳当当的将鼎轻轻抱起离地些许,得到妙音谷门人点头后,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将其放下,也没有刻意炫耀力气什么的,拿起鼎按部就班的登记去了。
隐在观察妙音谷队伍中的一位女性长老还对着自己的弟子说,虽然不知这少年拳脚功夫有没有这一身力气惊人,但就凭这举重若轻的气度,就远胜那些才把巨钵抬起就觉得自己厉害而恨不得博得周围群众满堂彩的浅薄武者。
看着那穿熊皮坎肩,背三足鼎的强壮少年,陈观当然想了起来,这不是和蒙博提过一嘴的镇鼎门少年么,鼎上香气已释,看来他已经将香油卸了,但还是准备将巨鼎戴上这千丈巨山上去,此等毅力着实惊人,也不知道这件巨鼎是否算他的武器还是修炼工具。
又看了几眼上前试举的几人,觉得自己再等下去也不会出什么花,于是辞别几人,将小花酱狠撸几下丢给姬燕,交代几句后,便和蒙博上前试举,想到自己日后还要“演戏”,陈观觉得自己应装作吃力些。
双手扶住巨钵的外延,陈观抬得很“吃力”,满脸通红、直抱青筋,两腿像打摆子一样摇摇晃晃,极像一个少不更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躁小子,周围的群众都有人想提醒他别逞能了,别到时候憋出了内伤。
终于巨钵渐起,像是毛虫爬树般的速度缓缓起身,等到刚提过陈观的膝盖,妙音门的门人点了点头,陈观立马放手,还往后一跳,一副用力已竭生怕被砸脚的狼狈模样,“咚嗡”,地上被激起了尘土飞扬。
离得近的武者被灰尘一呛,都没好气的嘀咕道,“就你这白脸瘦小子,去了也会被打成猪头,像刚刚那个壮实小伙,怕是能一掌将你拦腰捏碎。”
陈观自然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但哪会计较,急忙和之前举完钵的蒙旭直接去验真登记去了。
掏出蒙家给证明,陈观将登记册拿到身前,还没等填到一般,背后人群似乎起了鼓噪,陈观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长手长脚的武者单手勾抓起巨钵,连金属把手连接处都开始慢慢发白,显然是单侧承不住力,边处金属被形变了。
那人转身,一张冷漠且带有侵略性的面孔,映入陈观的眼帘。
“是他,那个七虎堂的方不恨?他居然也是不请自来?我还以为他是拿着迎雄帖来的呢?”陈观不免有些纳闷,为什么他这样的有较大势力归属的还要来竞争妙音谷的三道参赛名额。
只见方不恨目不斜视,根本不看陈观和蒙旭一眼,径直走向另一张登记台,带动一阵火燥的风。
陈观将自己的信息写好后,接过递来的四角标数木牌,对小翠他们挥手暂别,在妙音谷门人的示意下,踩上了通往妙音谷这北陵有名宗门的大道。
半个时辰后,陈观和蒙旭终于站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反身望去,大地平伏,阳光将百万方田野、树林映上了一层金边,呼啸的风由于山势遮挡也并没有显得那么猛烈剐人。
立高而站,俯瞰众生,很容易让人心胸生出几分激荡豪气起来,连陈观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细细欣赏这美景起来,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尽兴,和蒙旭走上顶端高台。
只见这里才是妙音谷正门的守备之处,几十个武者分而站立,有男有女,浑身散发着不弱的气息,其中有位神情严肃的中年美妇,两鬓长发化作雪华,垂至腰间,头上挽了个道髻。
两眼不漏杀气,只是微微一扫,其他多位在此等待的选手都感受咽喉一凉,可为了不丢人,强忍住不去摸喉头,去除这种不适,连陈观被看到,都不由得心头一窒。
陈观心中翻起巨浪,“引气境大成,还是御灵境?这个下马威可真是花本钱,让这么个高手陪我们这些小辈耍一天,这就是大宗门的底蕴么?”
众人不知道,其实这中年美妇的目光里不仅有她所掌握的剑意威能,还蕴藏这她修炼的目力神通。
若是两个武者捉对厮杀,那么和军队交战是一个道理,气势是决定胜负的重要因素之一。
武者决斗前,有人会做恐吓之事,放出威胁之语,就是为了打消他人的气势来降低其战力。
而修炼有成的武者在决一死战的时候,哪有功夫放狠话斗气啊,一张嘴一分神,都会被别人抓住机会一通攻伐。
但是就像是陈观演动天魔九变和独猿擒虎时一样,有些功法能将威胁震慑之意通过肢体动作在视觉上表达出来,而这女修就修炼了一门用眼神震慑敌人的功法,名为“剑眉枪目”。
她昔年走荡江湖之时,不少邪派强敌馋她美貌,想要将她擒下细细把玩,和她厮斗时,被这一手摄目神通一震,只能浑身血液停滞一样,呆立当场,最后被她轻松枭首。
时至今日她剑道有成,这份目力即便是轻轻扫在他人的手上、背部、脑后,都会让人感到像百斤重物压在其上,更不要说被直刺双目等要害了。
在场的只有那个眼睛乱看的没规矩小虎子,和那个面容甚是白净邪俊的小子没有太过失态,其他哪个都被吓得咽了口水,这些人应是无缘内选了。
中年女修在心中想道,她将双眼微闭,轻声开口:“莫虚,莫空,来客凑足二十人了,检查一下就发放避雷环,带他们去谷内吧。”
“是,师尊”
两位女弟子先是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灵具扫过众人的手腕和小腿骨处,见灵具发出的红色条光没有变化,就将绳系的碧晶小环发给众人。
“应该是检测骨龄的灵器吧。”,陈观想着。
两人郑重地让众人将碧环贴肉放好,否则后果自负,也没人不识趣,都老老实实照做了。接着两人带着陈观他们走过了正大门,指着一艘古里古怪的六翅无帆大船,让大家乘上去。
众人哪敢多疑,跟着这两位清冷的女修就上了这船,只见一位女弟子腰间一摸,掏出个五角齿盘,扣在船舵的中心,一道耀眼的白光自船首像的双眼射向天空,这搭乘着二十二人的小船竟然像热气球一样慢慢飘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