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连将、马连相、祁连和三人心中各打算盘,眼神不由的交织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眼神的一致,连傻笑的样子也着实一样。岳之和道:“哎哎哎,别傻乐啊。你们谁说说买的什么刀?”
徐连将道:“也没买什么刀,就是看到了。还没钱买。”手一指陈思补,道:“这位小公子借了我五百两银子,准备去买。”
陈思补心头大骂:‘不是说几人已经凑钱买了吗?还饿了几个月。’丰尘看了看陈思补,笑道:“陈公子,果然家大业大啊。”
岳之谦道:“嗯,江湖人士买宝刀,那是要舍得花银子的,我这里正好还有把宝刀,干脆卖给你吧。也不要你多掏钱,就五百两银子。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给你。”说罢如飞而去。药王庙不远便是舒州药会,门前甚多药农进城卖草药。岳之谦找了一家,扔了几两散碎银子,换了把切草药的锈刀,那刀柄上还沾满了泥土。那卖药的平白落了几两银子,足够一家一两月的花销。将这药农高兴的不行,进城药没卖倒是卖了把刀。
岳之谦手提锈刀,又是如飞赶至。伸手将沾满泥土的锈刀塞到徐连将手上,道:“你可不要小看此刀,这可是当年轩辕皇帝用过的。只要锈迹一除,那是紫霞万丈啊,指海海沸,指山山摇。我现在五百两卖给你,不吃亏吧。”
徐连将看着这把破烂的锈刀,大声夸赞道:“果然宝刀!你看看刃如秋霜,寒气扑面,拿在手里正好合适。端的是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刀,五百两银子,真是值了。”当时掏了五百两银票交给了岳之谦。
徐连将夸赞宝刀声音太大,正好路过一个老头,一看一把破刀卖了五百两银子。连忙过来插嘴道:“您可真识货,我家还有三把和这个差不多的刀。也不要你这么贵,三把您给我一百五十两银子就行。”
徐连将看手中这把刀,什么刃如秋霜,这他妈明明是刃如狗牙。还寒气扑面,简直就是臭气扑面。这五百两银子,在怀里还没焐热,就当真买了把刀在手。再听见路过的这老头还来卖刀,顿时火气大起:“滚蛋,你知道这是什么刀?你家还有三把,能和这把一般模样吗?这可是可是轩辕皇帝用过的,老子花了五百两心甘情愿!”
老头嘀嘀咕咕,道:“不买就不买,一把破刀,还轩辕皇帝用过的!难道轩辕皇帝以前也是卖药的?”
徐连将心道:‘你道老子不知道?要不是怕被打一顿,我会花五百两买这个?我花五两银子能买一筐新的。’
丰尘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笑道:“陈公子,你这银子花的挺值啊。哈哈”心想若是琬儿也在旁边就好了,定是会开心的很。
徐连将三人一看,忙道:“两位老英雄,我们还有三桩江湖难事还想想麻烦两位前辈。”岳之和道:“嗯,我兄弟二人也不是轻易出手,既然你们知道找到我们,那也是奔着我们扶危济困的名声来的。我们哥俩做事历来不多收一文银子。便宜实惠,物美价廉啊。”鹿三三鬼一听,心中放下一块石头,道:“那是,那是,两位前辈必是公允的。”
岳之谦道:“这样吧,再给我们五千两银子。”
徐连将三人一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还叫便宜实惠?!!买刀已经花了五百两,三人口袋里还剩下从陈思补处要来的两千五百两。这家伙一下开口五千两,三人还得再贴出去两千五百两。且不说冤不冤,三人也拿不出这许多银子来。顿时苦着脸道:“二位前辈,能不能再少点,我三人当真没这许多银子啊。”
岳之和怪眼一翻,道:“你们都说我二人做事公允,莫不是认为我二人在讹你们不成?一文钱不多收,一文钱也不能少给。你们要是胆敢耍滑头,哼!!”说罢一掌拍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顿时将那石头拍成几块。
陈思补一看,大吃一惊,又看了看身边的丰尘,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结识了这般厉害的人物啊。”想想刚才还要丰尘好看,还要开销这两个老头。越想越是害怕,不由得浑身发抖。
徐连将三人这时脑袋顿时灵光,掏出口袋里的银票全部交给的岳之和,岳之谦二人。没待多话将外衣裤子全部脱下,只穿着贴身衣物。将衣物抖落干净,也就掉下点散碎银两。
三人苦着脸道:“二位前辈,您老人家看看。我兄弟三人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啊。不过资助我三人的是这位陈公子。”说着手一指陈思补。
陈思补一脑袋冷汗,心中骂道:‘你他妈的三个混蛋啊,我刚才和这两个老头说的话,还不知怎生解释。还资助,我他妈的这是资助嘛,分明是你三个混蛋向我要着要那。什么买刀,又什么修坟,都是胡扯。’
岳之和笑道:“哎呦,你小子还要不要我们给你号号脉?你抖个什么劲啊,这大热天的,我刚才说你身体被掏空还不相信。”
岳之谦道:“我二人也是讲道理的,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转头向鹿山三鬼道:“你三人给这位公子打个欠条,这笔银子先由人家垫付,你们日后还回去就是。”
徐连将三人一听,齐声叫好,道:“两位前辈说的太好了,我们这就打欠条。”陈思补一听,心都凉了。这欠条是打给我了,可我上哪里去要啊。今天是倒了霉了,一个上午被骂了一顿,还贴出去五千五百两银子。陈思补现在已经欲哭无泪了,心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凭什么都是我出钱啊。’眼光一瞟,看见丰尘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心中大恶:‘原来是招到这个丧门星,一切倒霉的源头都是这可恨的小厮。’
徐连将向周围人借了纸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张欠条。一脸凶相的又向陈思补那里又借了两千五百两的银票,交给了岳之谦和岳之和。三人手上抱着刚脱下的衣衫,扭头就要走。岳之谦大喝道:“你小子宝刀也不要了?我告诉你,这可是难得宝物,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兄弟可是要去赎回,你若弄丢,嘿嘿。。。”徐连将连忙回头又去捡起那把破刀,三兄弟和陈思补急急的走了。陈思补越看身边三人,心头越是犯晕,找个理由告辞而去。
路上,马连相道:“师兄,这把刀可别丢了。这两个老妖怪,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想起来。你要是拿不出来,还不知道又要赔他多少银子。”
徐连将道:“师弟所言甚是,为兄将这柴刀天天带在身上便是。”
丰尘对谦和二老道:“你们今天可是赚了不少啊,我还要去拜药王,今天可是我们药会比试”
岳之和晃了晃手上的银票,道:“你这娃娃,是我俩的福星啊。待你今天比试,我俩也去看看。这许多银子,兄弟,可够我们吃喝几年了。”
岳之谦,道:“谁是你兄弟,分明是你兄长。”
岳之和道:“此言差矣,想当年。。。。”两人一路争执而去。
丰尘笑了笑,急赶几步去寻找七叔。行得不远便是看见百药千方二老还有七叔正在和安顺堂的柳放铭,还有一众当地几个药馆当家的在聊天,柳如依则垂手站在一边。丰尘上前见礼,说了一些客套话。柳如依面色依旧清冷,只是看向丰尘的眼神中流淌出那么一丝温度。再往前看望见药王庙前的一大片空地之上,已经是人头攒动,各家药号聚集。众人都在议论说这次不但是药会,连舒州城令和庐州郡太守都要来共庆会长遴选大典。这次药会比试原是连惠山等人发起,所以本次大典的主持便是连惠山。引路的数名药会伙计加快脚步,赶紧上前报讯。只听得耳边鼓乐声响起,迎接德济堂和安顺堂还有当地药会的前来。
连惠山身披团福锦袍,率领了名下十数名弟子。由于前日被谦和二老下毒,身子还虚,一个个伙计搀扶着走上几步,拱手相迎。丰尘此刻是代表德济堂参加比试,虽然知道连惠山对欧阳德多有不满,可毕竟是晚辈,当下躬身行礼,说道:“晚辈丰尘,拜见连老会长。”
连惠山道:“几日不见,不知你家欧阳会长怎么没来啊?听说你不是家传医学,以一小伙计而得欧阳破格收为徒弟,当真是开我药道中百年未有之局面。这次也是作为代表舒州参加比试的人员之一,可喜可贺。”随行众人也是一脸不屑,斜着眼看着丰尘。连惠山嘴上说的热络,脸上神情,却全无表情哪里有一份贺喜的模样。丰尘见连惠山一副半阴不阳的腔调,说甚么“开药道百年未有之局面”,无非是说他不过是一介小厮,说他不是家传医学,更是说他不够正统。
丰尘说道:“晚辈奉先生之命,前来参加药会大赛,志在为消除疾病之苦。小厮也罢、显贵也罢,只怀普救含灵之苦,不求自逞邀名之誉。连老会长刚才谬赞了!”丰尘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又显得堂堂正正。四周各州名家,无不点头暗赞。
丰尘双眼看向连惠山。连惠山本以为羞辱丰尘一顿,也稍有平抑这几日郁闷的心情。没成想丰尘对话滴水不漏,反而是自己落了下乘,脸色略显难堪。毕竟几十年风雨,稍稍缓了一下,岔开道:“天下药道本是一家,千年以来开枝散叶各有擅长。天下药材也是各做各的,今后我大周四州药会统一,如有疑难杂症都可拿来商议,天下药材流通也可互相接济。药道是为普救众生的,不单单是我医家之事,也是大周朝的官家之事。你有志于此,那好得很啊。”
连惠山敲了敲手中拐杖,说道:“交州福泰厅、永康堂、百济堂的,荆州养心斋还有普济堂、百益斋、明仁堂的。扬州的,一笑堂、百杏林、济康堂。益州的,福安斋,九明厅、四方阁都已到了。以及前来观礼的各大药会还有医馆的朋友也都到了,你们舒州作为东道,安排众多事宜,迟了一些,这就一同过去相见罢。”说罢回身走在前面
舒州一众随后跟上,七叔问道:“一直听人议论说本次药会,连城令周大人,和太守徐大人也来了,不知到了没有?”连惠山轻咳了一声,的道:“他二位大人身居高位,自持身分,我们这民间的事情,我想是不会来的。”说着向七叔和百药千方看了一眼,目光阴冷,知道这是说他连惠山勾结官府。
就在这时,两名官府的衙兵疾奔过来,这两人跑的甚快,众人都不知道是有了什么急事。场地上各家药号的都齐刷刷的都看向这两个衙兵。不一会两人奔到连惠山身前,道:“连老会长吗,庐州郡太守徐大人,舒州府城令周大人,会同赵公子和安国陈家的国医堂已经来了。”
连惠山道:“果然两位大人也来了啊?那可是对我们药会大典够重视啊。抱歉诸位,我这可须得过去迎接了。”连惠山貌似并不如何高兴。可丰尘见他灰白的眉毛微微抽动,知道他心中激动甚至说兴奋的感情难以掩饰。在场的众多医家听到说不但舒州城令到了,庐州郡太守也来了,登时一阵骚动。官家原是极少参与这类民间之事,这次居然这么大动静。不少人跟在连惠山之后,多是去看热闹去了。百药千方只是道:“请便请便。”便和舒州一众人等让在一旁。
稍顷,一队衙兵列队甬道两旁,排场气势果然不一般。周围众人也是窃窃私语,不敢大声喧哗。众人翘首看去,就见前方两名官员,当先一人正是庐州郡太守徐贤,稍稍半个身位之后的便是舒州城令周泰和连惠山。再之后是一名翩翩美公子,身后跟着几人,唯独一人更是引人注目,身形恰似熊虎,高大异常。正是赵寒一众和安国陈家的陈闻仑爷孙俩。
人群中忽然有三人向后面几人招手,乌青剑一看正是自己的三个徒弟。向储相言低语几句,走进了人群将三人拉到一处人少的地方。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们跟着连会长的吗?”
三人支支吾吾,也没说什么。乌青剑就看徐连将腰后鼓鼓囊囊的,问道:“这是什么?你腰上别的是什么?”
徐连将伸手把那把破刀拔了出来,道:“师父,没什么就是把刀。”
乌青剑稍作端详,道:“就是把寻常人家的柴刀啊,你要这个作甚,又不是什么宝贝。扔了!!”
徐连将道:“我怕有人再跟我要,我拿不出来。”
祁连和道:“师父,这把刀是我们兄弟五百两买来的。”
乌青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道:“这把破刀,你们花五百两!你们这是要死吗?”
马连相忙道:“师父,您消消火,这是别人强卖给我们的。”
乌青剑知道这三个徒弟,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能压着他们花五百两买把破刀,必然不是什么一般人。问道:“什么人!”
徐连将道:“两个老头,长一模一样。一掌就把大石头劈成几块,我们三个不是对手。”
乌青剑稍一思虑,惊道:“谦和二老!!”说罢丝毫不再理会买刀的三个徒弟,转身便去找赵寒等人。站到赵寒身后,轻声道:“公子,谦和二老也在药王庙。”
储相言一听,自己心中倒是凉了一截。怎么哪里都有这俩老头,我也没怎么招惹他们啊。赵寒冷哼一声道:“我还没找他们,倒是先找上我了。且看看再说,不急。这次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储相言一听赵寒话中有话,不禁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赵寒轻声道:“我师尊不日便到舒州,你们不是想见他老人家的吗?”
储相言、乌青剑几人心中不由大喜,能见到天下三绝的白邪,那是江湖上何等荣幸的大事。至少稍作提点,那也是受用不尽的。更何况还是赵国的国师之尊,那身份又是另一般仰之弥高的境界了。
站在药王庙前,见庭院翠柏茵茵,四周药香阵阵,胸中郁气顿时为之一空。丰尘就听身边一人说道:“舒州果然是南方药材集散之所,药王庙也是如此气象,两株翠柏怕是有几百年的光景了。”另一位灰髯老者道:“只是可惜连老会长身在荆州,若是养心斋也在舒州开个分号,那舒州药会也是得唯连老会长马首是瞻啊。”身边名跟随者尽皆大笑起来。丰尘听这些人口音各异,想必也是连惠山一系的。口中却说这等言语,推崇连惠山,贬薄舒州药会。再瞧这三人多半也是杏林中人,恐怕在医术上也是了得,看来连惠山这次约了不少帮衬,这次比试恐怕难的不在医术了。
只见连惠山单手虚引,请太守徐贤和城令周泰登上药王庙前的高台。徐贤笑道:“我们两人本是见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作为署理一方之地的父母官,理当重视。今日前来只是观礼祝贺,原是不用上台的,也免得一些闲言碎语了。”连惠山道:“徐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我们一介草民能有二位大人做主,那此次盛会更是多了几分公允,流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啊。”周泰道:“连老会长话已至此,那到时请徐大人做个见证,那岂不是好事。我看四方宾客都已到来,连老会长便请安排大事吧,不用总是陪着我们了。”
连惠山道:“如此便遵二位大人之命。”向两人一抱拳,走向高台中央。上站在台上上大声说道:“众位朋友请了。”可四周人声吵杂,声音皆被盖住,几乎没有几人听见。赵寒一见,示意了一下储相言。储相言颇有一点书生气质,要不然也不会叫做玉手屠夫了。储相言走到连惠山旁边,道:“老会长有话,我先代为传达。”提起内力,道:“众位药道的朋友们!”虽然台下吵吵嚷嚷,还有不少人左顾右盼,可储相言一句包含内力的话语,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在场所有人耳中。众人一齐转过身来,纷纷走近高台,不再多言。连惠山这才抱拳说道:“众位朋友瞧得起老朽,我一次提议,四州各路医家惠然齐集舒州,老朽心下感激不尽。众位朋友来此之前,想必已然知晓,今日乃是我大周各大药会推行总会长的好日子。各家本事大家心中都是略知一二,可是咱们药道总是要流传下去,所以这次比试皆是各州药会推选的弟子进行比试。胜者,则由此药会执掌我南方四州药会之牛耳。”话音未落,下面已经是有人呼喝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