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身背经文,向老禅师告别。已经在草堂寺叨扰两日了,再不回寺,施嫣是又要担心了。
老禅师见天色已然转好,也没有挽留,叮嘱他是切莫贪图一路而去的美景,早日回到小成佛寺去。
玄真也是应了个是,离开了草堂寺的寺门口。见玄真离去,老禅师是眯着双眼,站在街口目送玄真离去。
不时,一小僧手掌合十来到了禅师的身边,低声细语了几句,老禅师是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阿弥陀佛,既然是阴司之神有邀,无关真假,赴约吧!”老禅师是紧皱眉头,轻言道。
城西百里街上,一道士手持拂尘,他正在一家酒楼中闭目养神,面前的桌上倒着半碗茶。在这二楼,小二哥不敢高声,店掌柜吩咐了的,这层楼已经被这道长包下来了,他只要帮这道长把冷掉的茶水换成热的就行了,切勿招惹他。
这小二哥也是照做,端着一壶热茶为道士重换了一壶,随后蹑手蹑脚的又下楼了。
不多时,一老僧拄着锡杖上了楼。小二哥是认识这位老师傅的,草堂寺的住持大师,不过今日来,他倒是没有穿平时常穿的袈裟,灰色的僧衣是格外朴素。
“老东西,你终于是来了,你是让我好等啊!”老僧坐到了这中年道士的对面,道士是心有所感,睁眼一看,指着他摇头道。
听到道士喊他老东西,老禅师是颇有些不高兴了:“我说你啊,现在身为朝中重臣,不去为君皇分担国事,来这花天酒地之地邀我这出家之人,着实不该!”
老僧是颇有些怒意,对于李淳风的到来显然是不高兴的。看到老僧如此失态,李淳风是赶忙解释:“老禅师切莫动怒,小道也是被家师邀来的,家师好像是有重要的事要告知,还希望老禅师稍等片刻!”
听到李淳风如此低声下气,老僧的心情是稍微好点了,喝了口茶,问道:“常听闻李仕郎有望天定风之学,观面卜卦之术,可是属实?”
“呵呵呵呵,都是些末流之法,哪能登的上什么大排面?”李淳风捋胡自笑,自嘲道。
“不用谦虚!仕郎快来给老衲算算,老衲这寿命还有多久?”老僧伸出了手,对李淳风说道。
李淳风也是不敢不给他看,连忙过来看了看他的手掌,粗糙的大手像树皮一样。
过了半晌,李淳风是放下了他的手掌:“寿过古稀,不至仗朝!”
“何意?”老僧不解前一句的意思,问道。
“可以活到七十,但到不了八十!”李淳风很严肃,说道。
“原来老衲可以活这么久啊,原来我也算老不死了!不知道你那师傅何时来?”老禅师笑了笑,说道。
“再等等吧!”
正说着,一老道走上了楼梯,他手拿酒葫芦,喝的是醉醺醺的,来到了楼上。
“醉意朦胧夕阳归,杭江公子往来回。讴歌蹈舞响乐起,最是愚者茶中醉。”老道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喝着酒,不修边幅的模样,看上去不像个出家人,一点也没有空灵且富有仙气的气质,倒像一个乞丐,破旧的模样令人是不住摇头。
不过老僧却是被这道士的诗词吸引住了,闭眼沉醉,口中是连连较好:“好一个讴歌蹈舞响乐起,最是愚者茶中醉!道长大智,还未入座,便是吟出如此脍炙人口的诗词,其才学真是不逊当年曹子建啊。”
听到禅师的赞美,老道是不好意思的大笑了起来:“我这诗词,是偶然间听到一才子吟唱大作,才按照当时的情景写出来的,可惜了,再想听到那悦耳动听的声乐,这辈子可能都听不到了!”
老道回想起了那日酒醉于河亭之中,那些才子文人在亭楼对岸来来回回演奏乐章,歌声悦耳,哪怕此时回忆,那歌声仿佛还依旧停留在他的耳旁,不肯离去。
“没有想到藏剑道友这些年日子过的比在下还快活,真是令人羡慕!”老道的诗词自然是落到了袁天罡的耳中,袁天罡是出言喊住了藏剑,说道。
袁天罡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酒楼,他正端着碗,看着在愉快聊天的几人说道。
当然,不止袁天罡,坐在袁天罡身边那个身穿青袍,手拿毛笔的官员也进入了几人的视野。他的身份或许常人没法猜到,但他们却是对他的身份一目了然。
阴司官崔珏。
“啊呀,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了,都僵了!”正当藏剑道人想说什么的时候,楼道口,一术士模样的男人搀着一老僧来到了楼上。
藏剑一见来人是发现了不对劲,这两人他是认识的,一个是普光寺的道岳禅师,还有一个是这袁天罡的叔叔,袁守城。
这两人的地位可不一般,一个是这长安城最负有盛名的大禅师,一个是长安城人尽皆知的算卦先生。
除却已经远走他乡的玄奘法师,这长安的三大势力,最强有力的代表都到齐了!
佛家的道岳法师和草堂寺的住持,两人都是西来佛主亲自点化的圣僧,或许今生能成肉身佛也说不定。
李淳风是朝中重臣,或许他不如凌云阁二十四功臣在朝中的地位,但他的成就是太宗都赞不绝口的。
再者就是他亦师亦友的师傅袁天罡,他们的卜卦算天之术曾经是惊动过天上诸神,推背图也因此是被限制了清算,不然就以他们的才学,算到这个纪元末都是不成问题的。
然后就是袁守城和自己这个云游四方的散仙,袁守城就不用说了,绝对是个隐藏的狠人,曾经与多方势力设计杀了泾河龙王,也是能掐会算,不似李淳风和袁天罡受制于朝廷,他独自漂泊,东窗事发就甩锅走人,大有天地四海任我行的感觉。
最后就是阴府的崔珏判官,他是这次聚会的发起方,能找到这么多名震一方的高手,足以见证他超强的搜索情报的能力。
“不知府君此次找我等前来到底有何要事?”藏剑道长是发现了这层楼上不一样的气氛,说道。
崔珏看着来人,是举起了手中的生死笔,一道墨圈将二楼给包围了起来。众人都不是笨蛋,他们看出了崔珏的意图,他之后的话或许会触犯某些仙圣也说定。
“为了一个人!不,是为了一件关乎三界生死的大事!”府君收回了生死笔,说道。
听到府君如此说,李淳风是愣了,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了袁天罡:“师傅,莫非你……”
“嗯,我之前在紫薇山借四方之气,又一次卜算了未来。无论是如何去卜算,未来,很危险!这次的劫难虽说是这几个纪元劫中最容易度过的,但这一纪却是最短的一纪,短短的两万余年!这是个非常可怕的消息!”袁天罡摇了摇头,叹道。
“这……”
听到袁天罡的话,二楼的几人是面面相觑,李淳风也是伸手望天开始了卜算,纪元末,这是上苍最禁止的卜算时间,因为传闻这样算多了只会加快纪元末的到来。
“师傅说的不错,纪元末确实可怕!”睁开双眼,李淳风深深的喘了口气,对几人说道。
几人无声,而藏剑道人则是提着葫芦,看着几人微微眯了眯眼:“几位,天无绝人之路,虽说我们是没法打破纪元劫,但是我们可以造一个可以打破纪元劫的人来啊!”
“藏剑道友,你这话谈何容易?纪元劫一来,万物俱灭,纵使天仙也是化成黄土,想打破,那得多强的境界才能做到啊。”道岳法师紧皱眉头,问道。
“蓝图不需要太好,过程也不需要太完美,但结局却是值得一试的!”藏剑道人微笑不减,对道岳说道。
“此话怎讲?”几人不解,问道。
计划的“支线”出来了,而作为小成佛寺的大和尚,玄真是终于回到了寺庙。穆榕是一如既往的调皮,蹦到玄真的身上,敲打着他的头,质问他为什么离去。
而施嫣则是双手合十,看着他,淡淡的笑着。
就这样,玄真回来后的时间仿佛快了许多,还没有发觉,就已经绿叶满山头了。
夏天的脚步是慢慢到来,玄真也将厚厚的僧衣换成了轻薄的袈裟。寺门的开启也随着朝阳的升降,更改了时间。
“今天这么晒,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啊?”夏日炎炎,玄真依旧坐在平常坐禅的地方,虽说汗水已经淋湿了袈裟,但玄真丝毫没有,依旧坐在地上,不愿离开,施嫣不解问道。
“习惯了七年风餐露宿的日子,现在的生活真的不太习惯!”玄真不愿睁眼,解释道。
听到玄真的解释,穆榕是奔了过来,拉起施嫣就向寺门外跑:“施嫣姐姐,别管这个一身贱命的臭和尚了,他不嫌渴,难道我们就不嫌渴了啊?正好,本姑娘从他的床底下找到了一锭银子,我们快去山下找那个卖寒瓜的慕爷爷,本姑娘快要被这炎炎三伏天给热死了!”
玄真还未赞扬她的用词,她们就已经离开了小成佛寺。听着门外枯树上的蝉鸣,玄真知道秋日要来了,他也要为即将到来的冬日做打算了。
将寺前的雪好好扫了一下,看着山下千家万户高挂红灯笼,玄真是不免多了一丝惆怅。
又一年过去了啊,这么多年,不知师父如今如何了,西行之路是否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