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墙壁,玄奘默念着什么。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西沉,东风猛烈的吹着,一众弟子身上挂彩,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弘福寺。
当看到辩机,玄奘是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还是强忍着泪水,怒道:“逆徒,你回来干什么?还嫌长安城的百姓不知道你的丑闻吗?”
呵斥辩机,玄奘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通晓大小佛经的才学,恨的是他有颗不守清规的凡心,如此弟子又怎么能不让他又爱又恨。
辩机无声,他的事是闹的满城风雨,他不准备解释什么,看着恩师,他只想让他狠狠地骂一顿,发泄他的不满,而且,他对不起玄真,这件事,他必须要说。
“噗……”
辩机没有隐瞒,把玄真冒险闯那大理寺,最后被乱军包围的事告诉了师父,果然,玄奘法师没有承受的住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一口鲜血吐到了辩机的身上:“你,你让玄真被狱卒给抓走了?”
“对不起,师父,玄真师兄为了让我们师兄弟逃出生天,一个人挡住了千军万马,徒儿无能,没有拦的住玄真师兄。”栖玄跪到了地上,双手合十向玄奘师父说道。
玄奘听到这话,没有动怒,但眼泪却是一直落下:“不要忏悔,这是命!他为你们这些师弟挡劫,藏剑道长早就算过了,当时我还不信,但是现在贫僧是真的信了,皇上现在是不肯见我,我没法让皇上放了玄真,我救不了他,我愧为他师啊!”
玄奘悲痛,看的辩机是万分动容:“那师父,我去大理寺自首换回玄真师兄吧!”
玄奘摇了摇头:“不要做傻事!你师兄把你救出来了,你就好好活着,你也知道,劫狱也是死刑的!”
辩机无声,随后他被慧立几人给拖下去了,看着面前的佛像,玄奘忍着泪水念道“阿弥陀佛”。
缤纷的玫瑰花瓣漂散在浴缸之中,美人玉足轻试水温,随后解衣踩了进去:“殿下,水温刚好,您来吧!”
李治也快速脱去了衣裳,跳了进来,然后一把搂住了武媚娘:“媚娘,你老实交代,这一石二鸟之计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看着一脸兴奋的李治,媚娘是笑了:“殿下,媚娘只是派遣了一名盗贼将那金枕偷出来,好让皇上治玄奘法师一个偷窃之罪,但是现在长安的这些流言,媚娘真不知道是谁散播出来的,还连累了殿下的妹妹,媚娘罪该万死!”
“罪?媚娘何罪之有?本宫不仅不会怪罪媚娘还要大大的奖赏,这一次风波不仅很好的削弱了佛教在长安的地位,还让我父王对玄奘法师有了很大的猜疑,高阳那个调皮蛋也遭到禁足,媚娘,你做的很好!”亲了亲武媚娘的脸颊,李治喜笑颜开道。
“那既然媚娘做的很好,那殿下是不是应该有奖赏啊?”武媚娘抱着李治,柔声轻语道。
“那就钦赐媚娘你今晚为我侍寝,如何?”李治大手搭在媚娘的双肩之上,问道。
“为殿下侍寝乃是媚娘份内之事,殿下若是喜欢,媚娘可以天天来殿下寝宫,反正陛下是天天去往房遗爱府上,悼念房玄龄老先生。”
媚娘小鸟依人,李治自是爱赏至极,泡完澡后,媚娘侍寝入睡,两人可谓十分快活。
可对于望月惆怅的玄奘法师而言,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因为大理寺没有将辩机出逃的事说出去,所以太宗一直以为辩机还在大理寺没有一点意外,玄真是一定会被腰斩,但自己还没有丝毫办法,懊恼之于更多的是无奈。
到了斩辩机的那一天,囚车将“辩机”运到了刑场,腰斩,一个谁听了都心中发颤的酷刑。
然而看着刑场上的人群,玄真是笑着接受了一切。挥手将身边的蚂蚁赶走,这时,用刑的时间到了。
围观的百姓中自然有弘福寺的僧人,他们看着趴在刑场上的玄真,他们真的想跑过去跟他说说,辩机已经快康复了。
他的儿子在等他回去,施嫣姑娘也在蜀中等他,可是他们知道,他们没法这样干,因为刑台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的。
在台中心的人几乎都死了,除了这个即将离开的可怜人。
监斩官看了看天色,扔出了红令:“可以了,斩吧!”
刽子手看着手中的刀,玄真看到,他的手抖了,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腰斩别人,他竟开口说了句:“辩机师傅,别怕,洒家的刀很快的,不要怕!”
“噗……”
一口老酒喷到了刀口上,刽子手刀快力狠,瞬间就把玄真腰斩了。
“当!”针线掉落一地,施嫣颤抖着双手,看着针线看样子是很害怕。
寇麟很是乖巧的来到了施嫣的面前,抱拳行礼道:“娘亲,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
“不,不是,只是胸口闷了一下,娘亲没有事的!”施嫣眼泪不止的落下,拾起地上的半成品,他是心慌意乱到了极点,不知是谁,谁让他如此不知所措。
“这是,这……”
正当她想继续织的时候,胸前的一块玉让她停下了所有动作。“来!嫣儿,虽然我自幼失去了家人,但是母上大人的玉还是在我这儿的,戴上吧!过了今天你就是我寇家的人了。”
新婚之夜,他拿出了这块玉,告诉了自己这块玉后面的故事,并给自己戴上了。
“匀哥?他莫非……”有些事她真的不敢去想,但是他心慌意乱又是为了什么?
这时,穆榕走了进来,她也是苦瓜脸:“施嫣姐姐,我感觉玄真他好想出事了,但我又感觉不到他在哪儿,我好没用。”
听到穆榕的话语,施嫣是轻咬嘴唇:“我知道哪儿,走,出发去……”
话还没有说完,施嫣就倒在了地上,吓的寇麟赶忙将施嫣抬到了他和父亲大人的床上。
“穆榕姐姐,该怎么办啊?娘亲晕倒了!”寇麟手足无措,向穆榕问道。
穆榕无声许久,最后她冷着脸说道:“等施嫣姐姐醒过来,还能怎么办啊?”
带着寇麟这个小孩子,穆榕离开了施嫣休息的房间。
梦中,施嫣仿佛又回到了新婚之时。红盖头、红蜡烛,他坐在床边为自己掀掉了红盖头,拉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松开。
自己刚刚想问些什么,但他却将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唇上,说了句时间不多了。然后他领着自己离开了汉州,来到了剑门关,看着美景,他搂住了自己,这时,春风吹了过来,他问自己,美不美,喜不喜欢。
她握住了他的手,流着泪说道:“我喜欢,就是要是不在梦中,要是真正的你就好了。”
“你说什么呢?嫣儿,我就是我,我不是别人,你的相公,如假包换。”寇匀抱着自己,说道。
她想哭,她记得匀哥离开了,没有回来,而且这婚服她放在柜台下面已经五年了。
“不要想那么多,跟我走吧!去江南,我带你去看看江南夜色的撩人风景。”
拉着自己,他还是那身新郎服,大红的颜色和自己的婚服一样,很是惹人眼目。
“到了嫣儿,这儿就是江南了!”坐到了船舫之中,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杯子她认得,是他们喝交杯酒的杯子。
“夫君,我们要去哪儿啊?”看着酒杯,施嫣轻声问道。
“三山五岳,只要你想去,我就带你去,嫣儿,今天你是我的主角。”将施嫣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里,玄真说道。
江南的烟雨小道上,玄真带着施嫣走过。他们虽一身婚装,但人群之中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如普通的一对夫妻一样,在西湖乘舟,在烟雨蒙蒙的楼阁间眺望远方。
江南之后,他们来到了长城。烽火台上,施嫣点燃了烽火,雾蒙蒙的长城上,玄真如同平常一样抱着自己入睡。
过了一晚,借着烽火台的火光,她能清晰的感觉的到玄真的面庞,很真。此时清晨蒙蒙亮,她摸了摸玄真的脸,他也醒了,看着自己,他笑了:“嫣儿,怎么了?”
“我是想问,你还能陪我多久?还有,你去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扑到了他的怀抱,施嫣问道。
玄真愣了愣,抱紧了她:“按照我的计划,到岱岳应该就结束了,现实啊,我被腰斩街头,不过你放心,我依旧能轮回,不过你要答应我好好活着,带好穆榕,如果我下一世还记得你,我会回来,不过,这一世,多谢你的照顾了!”
“嗯,我会好好活着的,放心去吧,我会把孩子照顾好的。”穿好了衣装,施嫣答应了玄真的话,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他离开。
去了黄河,他撑着竹筏在黄河随波逐流,她很怕竹筏翻了,紧紧抱着他不敢放手。
在洞庭湖,他们登上了君山,两人红装对坐,举杯对饮。望着洞庭湖的磅礴,她靠着栏杆,对着湖指指点点,他依偎着自己,没有说话。
岱岳,这曾让她向往的高山,这时却是让她止步了:“相公告诉我,到了这儿,你就要离开了吗?”
遵从她的话语,玄真抱住了她:“明天日出之前,我就要离开了,没有什么延长的,对不起。”
来到了泰山之顶,这人间仙境居然就他二人在这长亭看这日落。“我没法给你天长地久的约定,但我已经陪你走了大半个天下了,娘子,希望今后你平平安安,下一世,我们再见。”
亲在她的嘴唇上,玄真说完最后一句,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月落西沉,玄真面向东方,他感觉的到他身体的异样。“相公,你要离开了,能不能再陪我喝一次交杯酒?”拿着瓷杯,施嫣笑着道。
“嫣儿……”
拿着瓷杯,施嫣为二人倒满了酒水,形式走的很正,饮下酒水,玄真的身躯在慢慢消散,施嫣饮完了酒,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山脉,她低下了头:“相公……”
“这么久?该走了,不然过了时间就没**回了!”藏剑道人痛饮了一口酒水,说道。
这空旷的白色天地,玄真身着僧袍,问道:“道长,我和嫣儿下一世,可有缘?”
“有!你放心,终有一日你们会相见,到时超越生死离别,成为一对神仙眷侣!不过就看‘他’如何抉择了!”藏剑打了保票,说道。
“好,我走了,道长来世再见!”